宋知钰一直知曉自己生得好看,剛去應城時還因為長相受到了排擠,大家都以為他是下來混功勳的公子哥兒,堅持不了幾日,後面見他認真訓練打仗,沒有仗着身份搞特殊,這種情況才好起來了。
軍營裡的士兵個個皮膚黝黑粗糙,隻有他待了三年依舊面白如玉,膚若凝脂。
如今這張臉上多了一點病象,卻絲毫不減美感,反而讓人心生憐憫。
喬潛面色突變,冷哼一聲,“不知廉恥!”
“比不得喬公子。”宋知钰擡眸看向他,“你今日不會就是來和我閑談的吧?還是喬家一門雙将星要隕落了,來向我取取經?”
“你……”喬潛怒不可遏,“不過是一個死了爹娘的落魄侯爺,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和我說話?就憑那個瘸了腿一輩子上不了朝廷的宋舟?還是……”喬潛停頓了一瞬,語氣多了兩分試探,“還是憑着蕭大人?”
三句話不離蕭寒硯,宋知钰可算是明白喬潛對他的針對從何而來了。和那篇張貼在書院門口的策論無關,和他多次含沙射影的罵蕭寒硯無關,喬潛是不滿他成了蕭寒硯的人。
宋知钰狐疑的打量着他,喬潛是武将出身,劍眉星目,臉部輪廓清晰,舉手投足怎麼看也不像是有斷袖之癖的樣子。
宋知钰不爽到了極點,聲音微冷,“就是仗着蕭寒硯,如何?”
“哼,我喬家一門雙将星,跟随蕭大人多年的情誼豈是你一個出賣色相的小倌可以比的?今日就算我在這兒将你虐殺了,蕭大人非但不會說我半句不是,還會替我遮掩。”
喬潛語氣倨傲,似乎宋知钰的身份不配和他說話。這種事情以前也出現過,因而他才這麼有底氣。
宋知钰冷笑一聲,“那便試試。”
話音剛落,他率先出手,袖中彎刀露出,直擊對方咽喉。
喬潛也是武将出身,反應極快,側身躲過後接着便是一腳。
宋知钰躲過,手中的彎刀挑了個空。他手裡有武器占了優勢,但卧床一年疏于訓練,打起架來有些乏力,氣喘得厲害,兩人一來一往,竟是不分上下。
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宋知钰身形頓住,硬生生的挨了一腳,随後趁喬潛不備,虛晃一招,彎刀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右手手腕,同時屏住呼吸,快步退出了亭子。
院子裡開滿了桃花,淡淡的香氣并未将那股血腥兒沖散。
宋知钰輕咬舌尖,懷裡突然被人塞了幾枝桃花和一個香囊。香囊裡不知放的什麼藥材,濃郁的中藥味并不難聞,反而讓人覺得心安。
目光觸及到宋知钰胸前的那個腳印,蕭寒硯面色陰鸷,冷眼看着喬潛。
隻是一眼,喬潛定在原地,瞬間跪倒在地,身形戰栗,說話也有些結巴,“蕭……蕭大人,是宋知钰先出言不遜,罵您是閹人,屬下一時氣不過,才和他動了手。”
說話時,他的右手不停的往下滴血,一顆顆血珠接連不斷的落在地上,宛如朵朵綻開的紅梅。
血腥味兒越來越重,蕭寒硯取下身上的披風給宋知钰穿上,“你去靜室等我一會兒。”
宋知钰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喬潛,快步離開了這裡。
蕭寒硯神情突變,一步步踏上台階,最終停在了喬潛面前。擡腳踩住了那隻流血的手腕,極重的碾壓了幾下。
“啊——”
“大人饒命……”
“我警告過你,不許動他。”
靜室内空無一人,一展沉香大雕四季如意屏将屋内分為兩塊區域,一邊擺放着一套紫檀雕花桌椅,另一邊的多寶閣上擺放着青玉纏枝蓮紋瓶等各種名貴器物。
白釉镂空熏爐上方煙霧缭繞,氣流湧動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味。
宋知钰剛在圈椅上坐下,就有兩位小厮進來生了炭盆,奉上熱茶,還送了幾本閑書來供他打發時間。
但他心裡揣着事兒,看不進去什麼書,百無聊賴的坐着。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蕭寒硯就進門了,還帶着一件幹淨的衣物。
“身體可有不适?要不要請太醫看看?”
宋知钰搖頭拒絕,“不必,我沒受傷。”
挨那一腳時他往後撤了些力道,看起來嚴重,實則隻是輕輕擦了一下。
宋知钰換衣服時給蕭寒硯看了一眼傷處,沒有任何痕迹。
宋知钰整理了一下新換上的衣衫,“聽說喬家唯你馬首是瞻,眼下我傷了喬潛,他們不得逼你處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