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還需去市集采買一些為素還真安神舒緩的香料，再次檢查沒有遺漏，素續緣拍暗燈盞，卧榻而眠，室内一切重歸寂靜。

天道循環，周轉不息，世間萬物皆有因果，起死回生也好，重塑靈魂也罷，皆是因緣合和。

舒石公所提複生之法，就是借由現存的一點靈力，将那枚錦鯉玉扣安置于一靈氣充沛之水域内，重新蘊養神魂。

但沒人知道這個過程需要多久。

素續緣曾入釋教，應該最懂佛家“無緣不能渡”的道理，到最後舒石公還很不放心地交代一句。

“時不至不可強生，事不究不可強成，若最後所求無果……你，你也不必太過介懷。”

“既是養魂，續緣可否輸送自身靈力供養她？”

舒石公簡直想跳起來揍他，“你這年輕人！我剛說完不可強求！你隻聽你想聽的是吧？！”

素續緣欠身認錯，“是……”

“不過……”

聽到還有轉機，素續緣又眼巴巴望着。

“不過，她生前的靈力玉扣若是還有其它留存，重新彙聚到本源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良久，素續緣垂下雙肩，搖了搖頭。

“……不可，那些是阿晚送給其他人的，續緣無權置喙。”

次日，從舒石公那裡得到消息的秦假仙、蔭屍人、業途靈來到雲塵盫，哭天搶地說他們的玉扣都用掉了，在複活阿晚這事兒上幫不了一點忙。

與這廂傷春悲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葉小钗腳步徐徐，似清風過山崗，似明月照大江，他沉穩而有力，在桌上放下一枚平安扣。

衆人看着他。

葉小钗：“……啊！”

言簡意赅，大家懂得都懂。

再然後是已經退隐的花非花、非常女和百裡報信。

最後是劍君十二恨，為感謝當年素續緣提供赤子根的線索，醫治好親弟驚虹留恨。

素續緣感動之餘，也明白了為何當年不颠和尚會說……這麼重要的東西被阿晚搞得像地攤批發。

将剩餘玉扣靈力，同他的那枚錦鯉平安扣彙至一處，素續緣以舒石公所教，在它周圍設下數個彙聚四方靈氣和穩固神念的陣法。

幽暗水下好似與世隔絕，唯有水波動蕩之時，隐約可見紅光迸射，靜谧而無聲。

同素還真一樣，素續緣今晚睡得并不踏實。

在夢中，他一步一腳印推着輪椅上的素還真，因石闆小路坎坷不平，素續緣擔心素還真坐得不夠安穩，停下來詢問爹親是否适應。

但是素還真身形僵硬，雙目禁閉，對他的聲音沒有一絲回應，素續緣心底奇怪，爹親的傷勢分明恢複良好，怎地現在好像又如同植物人一般？

而且素續緣推輪椅的步伐也越來越艱難了，一旁的空劫唉聲歎氣，素續緣不好意思找人幫忙，隻能不斷為自己打氣，距離琉璃仙境可還有好長一段距離，不能輕言放棄，就這麼推呀推，推呀推……

推到琉璃仙境入陣口，阿晚見他們仨風塵仆仆的樣子，手裡的梨都不吃了，跑過來給他們幫忙。

雖然發笑顯得不合時宜，但素續緣見阿晚忍得辛苦，還是疑惑地問她怎麼了，一連追問半天，阿晚才道。

“我剛才在想，素還真的輪椅怎麼沒人推卻能自己動，過來一看才知道續緣你在後面推着，這一路過來，實在……辛苦。”

素續緣：？？？

素續緣低頭一看，自己怎麼又變回了小童的模樣？

而且還穿着芒鞋披着僧袍……這、這分明是不知名呀！他要努力墊腳才比輪椅高出一頭的不知名！

阿晚似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咯咯樂。

素續緣就是在這陣笑聲中醒來的，睜眼後夜色連天，正是一彎新月照枝頭。

素續緣：“……”

素續緣抓着被子無語半天，終是沒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