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紅衣女子,可是玉扣姑娘?”
“可是靈氣所化?”
“可是魚族精靈?”
“是叫心弦嗎?”
衆人七嘴八舌,剛開始還因為佛劍分說身上的超凡氣質不敢靠近,這會兒的突然“熱情”倒險些把人吓一跳。
好在聖僧就是聖僧,先覺就是先覺,佛劍分說雙手合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那名女子确是紅衣,并無佩戴玉扣,若以修行深淺觀之,她的身上靈氣環繞,非是一般人等,至于名字………素續緣并不叫她心弦。”
人群中不知是誰一聲歎息。
“素續緣稱她,‘阿晚’。”
素續緣身形蓦然僵硬,在其餘人皆是不解其意的時候,秦假仙以袖遮面,差點和屈世途抱在一起,垂淚痛哭。
“阿晚……阿晚啊……!好久沒聽到的名字!”
耳邊的嘈雜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素續緣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認眼前發生的一切并非幻境。
他收攏十指在掌心掐出指痕,感受到疼痛時蓦然清醒,又不知該擺出怎樣的表情才好了。
對于此刻的素續緣,屈世途完全能感同身受,千言萬語化成一聲聲恭喜,“太好了,續緣,你的複生之法成功了,心弦真的回來了!”
素續緣釋懷的笑容如春風送暖,隻是有人的後背卻莫名生寒。
“是啊,屈世途,秦假仙,你們能不能解釋一下,怎麼有這麼多人替續緣高興?”
塵道少,任飛揚,銀狐,劍君十二恨,卧江子:“……”
屈世途伸手一撈,撈回了正欲帶着老小們跑路的着秦假仙。
蒿棘居内,屈世途承認是自己先開頭,然後秦假仙搭腔,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等反應過來,才發現他們倆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話全灑盡了。
“咳咳,續緣,我和秦假仙也不是有意的,再說了,我們都真心替你高興,佛劍分說說她三十年後複生有望,這才是重點!”
“對對對!我老秦現在就備好媒人禮,等着三十年後吃你和心弦的喜酒,你這次可一定要把握好機會,立刻拿下!”
蔭屍人呐呐道:“老大你當時明明說的是和素……”
秦假仙摁住他,“和素續緣天生一對!比翼雙飛!”
兩人這麼一鬧騰,又把原來僵硬的氣氛盤活不少,其實素續緣隻是無奈,聲音溫潤如舊。
“不是的,續緣并未生氣,而是過去之事時隔久遠,若非當事者本人,隻是道聽途說的話,續緣擔心……衆人會對她諸多誤解。”
屈世途小心地打量他,“也就是說,續緣你并不相信心弦是因為喜歡素還真,才對你好的說法?”
“常言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兩人相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真情和假意都無法隐藏,若問阿晚是否真心對我……續緣決計,不會質疑。”
沒有誤會就好,屈世途安心了。
“另外——”
因為素續緣的這句轉折,屈世途的心又被重新吊起。
“另外,還請秦假仙、屈世途,以後也同我與爹親一樣,稱她阿晚吧,續緣确信她與爹親之間再無其它關聯,還請各位以死者意願為大,至于過往種種,不可再提。”
……好大的帽子,要是再無故編排绯聞,可就是不尊重為武林犧牲的兩人了。
除了被點名的秦假仙和屈世途,其餘人等也忙不疊點頭。
卧江子輕搖葉扇,插入話題,“隻是,依佛劍分說所言,苦境未來三十年暗流潛伏,眼下和葉口月人的戰争尚需保留三分實力,以應對未來變數。”
這番話也得到了一衆人的贊同,于是素續緣又将目光放回到佛劍分說還給他的《戰時餘記》,既然未來的自己已經留下戰史《嗜血年紀》,又為何要另寫一冊,讓佛劍分說穿越時空帶回?
答案隻在這本書中。
夜晚的蒿棘居,充當照明的水晶光芒幽幽柔柔,素續緣翻開《戰時餘記》,刹那間眸光凝聚一點,久久停留在泛黃紙張的第一行字上,不曾挪動。
——嗜血年紀第三十年,阿晚借由玉扣殘存靈氣蘊養,複生蘇醒。
同樣以素還真和覆天殇同歸于盡的那一年為嗜血元年,《嗜血年紀》的記錄洋洋灑灑,寫了未來苦境滅絕希望的三十年曆史。
而這本《戰時餘記》,卻是從第三十年開始記錄,往前二十九年,皆是空白。
素續緣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久到他回過神來發覺眼睛酸澀,又使勁搓揉一番才繼續往下。
三十年後,嗜血者占據苦境幾大靈脈,昔日琉璃仙境,亭台水榭,已成為嗜血者飼養家畜的人間煉獄,阿晚的玉扣由素續緣帶着數度輾轉,才終于在她當年選擇的退隐地尋到一處水脈。
這天水面輕波漪回,阿晚濕漉漉地從水下冒出,許是靈力流失之故,她全然沒有過去記憶,見到三十年後的素續緣也是一副陌生姿态,隻詢問當前苦境的最大災厄是誰。
起先的欣喜若狂慢慢冷卻,素續緣擔心自己的失态會吓到她,雖然給出了“嗜血者”的答案,視線還是近乎執着地落在她的側顔。
“天崩開局啊……那,素還真呢?”
素續緣的臉上有過一瞬的錯愕,确定她望向他的眼中茫然為真,卻猶記得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