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還真，清香白蓮·素還真，苦境有人不知道他嗎？”

“……三十年前，爹親與覆天殇決戰亡于九淵之巅。”

“死了……？沒事，那應該沒事……問題不大，等一下，你說‘爹親’，請問你是……？”

素續緣苦笑，“……在下，素續緣。”

不敢告知的真相，無法言說的事實，要如何向她說明，自她當年犧牲一命，隻換得苦境短暫的安甯，如今枯骨幹屍遍地，舉目不見陽光，當年相識之人隻留荒墳一座，他怎敢讓她恢複記憶？

不知道，就不會感傷；不知道，就不會難以忘懷，所以這樣就好。

案角的燈光一晚不曾熄滅，似是做了一場可望而不可及的夢，夢裡的素續緣翻過書頁，數十年時光化作彈指一瞬，來到三十年後她的住地，也是那時苦境幸存之人的臨時庇護所。

“桃雲間……是取‘世外桃源’的意思嗎？”

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暗紫的霹靂将天空劃破了相，大雨霎時傾盆如注，院中一棵孤零零的桃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隻剩骨架在風雨中哀嚎。

若非嗜血者之故，苦境大地生機盡絕，阿晚直陳她還挺喜歡這裡，名字取得好，院子的布局和設置都是她的理想型。

尤其是聽到這裡還有什麼電磁爐陣，微波爐陣……阿晚笑得肩膀直發抖，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素續緣，你那位發明陣法的朋友……當真是位妙人，不知可否引薦？”

歲月冗長，素續緣聽到三十年後自己的聲音不複當年清亮。

“她……已經亡故。”

“啊……抱歉。”

這是個嚴肅的話題，阿晚不笑了，改為抱着水晶研究，冥冥中又似有熟悉之感。

素續緣突然察覺自己能動了，也就是可以操控三十年後他自己的身體了。

“阿晚……？”

他叫一聲她的名字，聲線有微地顫抖。

“怎麼？”

阿晚尚未回身，就被他自後向前，箍着手臂攬入懷裡，三十年後的素續緣黑發如瀑，因無心打理而垂落腦後，待發絲輕拂散落，露出阿晚在他懷裡驚詫的眼神。

推開吧……？

她應該要推開吧？

他們隻是第一次見面，素續緣此舉可稱唐突，可阿晚不知為何沒能做到，她多次擡手，最後也隻堪堪懸在半空。

見他難受，她心口雜亂悶作一團，雖不解可也不知從何安慰。

“……素續緣……你怎麼了？”

……

鳥兒在樹上鳴得歡暢，啁啁啾啾，素續緣擡手擋住窗外投射的陽光，一時竟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天光大亮。

這日光太過耀眼，竟刺得他的雙眼也陣痛了，泛着一圈淺淺的紅。

佛劍分說并不意外素續緣的拜訪，不解岩佛音袅袅，似能褪盡鉛華，聲聲蕩滌人的心靈，素續緣受衆人委托前來，謙謙君子躬身一禮，将心中疑惑訴之于口。

一是不知三先天為何會出手幹預中原葉口之戰，二是關心身中變種磷菌的一頁書之安危。

佛劍分說言簡意赅，隻因穿越時空本就逆天而行，内中實情不便讓更多人知曉，至于一頁書，則在生死玄關，衆人不須打擾。

言盡于此，已該告别離去，佛劍分說沉眸斂眉，負手轉身之際，又抛出令人不解的玄音。

“續緣，你看到什麼？”

“聖僧的背影。”

“若你不想看到吾的背影，你要如何做？”

佛劍分說此話内有玄機，素續緣順勢而答。

“晚輩從後追趕，越過前輩。”

“若吾發足急奔，你追得上嗎？”

“這……晚輩恐無此能力。”素續緣思量佛劍分說用意何在，“若隻想避開前輩的背影，續緣可以轉身而走。”

“不是避開，是尋找另一個方向，日後，你定有作為。”

尋找，另一個方向嗎？

素續緣又施一禮，這次兩手合抱，彎腰作揖。

“……晚輩，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