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涉及兩家的子嗣歸屬與董二郎的家産正事兒,就必須由兩家的長輩親自來談。
董村的根基遠不如在此地過了五六代的王李村。
鄉裡的口碑有時強過官府擔保。
因此在王大牛的鋪墊之下,不少人又偏向走了兩刻以上的王家人。
“是啊!都是鄉裡鄰間的,何必搞得這麼難堪。”
“王李村的男女是沾染了碼頭習性,但也不是胡攪蠻纏,不會教導兒女過好本分日子的無禮之輩。王珍珠那姑娘除了性子急躁,嘴巴毒辣,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奇怪的是,董家人對王珍珠的評價不高,但是董村的年輕媳婦倒很願意為她說話:“性子急不很正常嗎?女人每天都有活計。早上要幹家務農活、晚上要找熟悉的婦人湊油織布。”
“說得好像男人不用養家糊口似的。”
“你們男人幹起活來也不比咱們平和多少,晚上更是翻個身就抱怨咱的織機過響。咋的,我不趁着晚上織布,你們就能早起幫我幹農活或晚上替我織布縫衣?或是你從鎮上買了布匹應付收稅的狗……小吏?”年輕的媳婦翻白眼道:“至于毒辣……你很期待自家的媳婦跟過路的流氓打情罵俏嗎?”
天底下就沒喜歡頭上帶綠的正常人類,所以那些媳婦的男人也是趕緊搖頭否認:“自然不願。”
“那你見過王珍珠對董二郎喊打喊罵?或是她沖咱們問候董家親戚?”
“……”
“有嗎?”
不好意思,還真沒有。
這麼一想,王珍珠也沒有值得大批特批的糟心事兒。
至于她跟董家的關系……
不看僧面看佛面。
人家好歹做了董家的三年兒媳,又與二郎生有一女。你不等人丈夫下葬就趕了人與獨女回家,王家要不上門要個合理解釋,王李村的姑娘媳婦都得被人看輕三分。
董家的族長也是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雙标心态,不等讓人看了笑話的董老爺開口便下了定調:“此事确是董家不對,理應把二郎的遺産與賠償交給念兒。”
“堂兄。”董老爺的呼喚并未換取一絲同情,反而遭到董家族長的棍棒教訓:“把人趕走是很光彩的事嗎?更别提連自個兒的孫女都不要了。你是嫌老董家的不夠丢人?非要傳到整個鎮、整個縣都知道董家容不下個寡婦幼女?”
民間自是重男輕女,但也不能表現得太過。不然全村都隻能玩契兄弟了,甚至有人溝子賣給自家兄弟。
最重要的是,官府也非眼盲之輩。
這麼大一活人連同孩子沒了,人家也得問上幾句。
你當這是王朝末年呢!丢個人也不太在意。
“可是咱的董家資産也不讓王家養的丫頭片子盡數拿去。”董老太在丈夫的身邊不甘示弱道:“二郎還有侄子在旁,哪能讓一丫頭片子繼承家産。”
誰料董家的族長說出令人熟悉的反駁之語:“你姓董嗎?張口閉口的董家資産。還有,朝廷規定其戶絕者若有在室女和歸宗女的,其嗣子僅得家産之四一,餘者由戶主的在室女和歸宗女均分。其戶絕者若有出嫁女的,其家産由出嫁女、官府、嗣子均分。”
末了,他還不忘瞧着嘴角噙抹冷笑的王珍珠道:“戶絕者一為無後無妻,二為夫妻具亡。二郎的媳婦還沒死呢!也不是沒一男半女。你戶絕是給誰看呢!不純心是給董家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