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瀾的畫室在他卧室隔壁,連着别墅側面的一個大露台。
夏初是舒展的季節,露台上花草繁茂,桌椅隐沒在一片欣欣向榮間,牆邊還堆着幾個沒開封的顔料桶。
用顔料着色方面何瀾還是個新手,純屬塗着玩,他最擅長用素描勾勒出萬物最淳樸的樣子,用的通常是鉛筆和彩色圓珠筆,畫出來的東西栩栩如生,算是這些年來自學成才。
繪畫這東西,有人靠努力,有人靠天賦,他就是靠天賦劍走偏鋒的典型。
從療養院回來,他就在畫室裡整理之前的作品,挑了幾張自認為拿得出手的放在一旁,打算下周帶到療養院去讓單寒指點一下。
當然,這并不是主要目的。
他把一張空白A4紙鋪到桌上,開始憑借記憶打底稿,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支寬口瓶的輪廓。
舉起紙來左看右看,滿意把手裡的鉛筆轉了個圈兒,拉開抽屜。
抽屜裡是滿滿當當的彩色圓珠筆,各種型号各種顔色全有,他用修長的手指一一劃過,挑出幾支擱在桌上,活動了一下肩頸,準備大展身手。
與以往輕松享受作畫過程不同,今天的何瀾十分專注,睫毛偶爾顫動一下,認真對待落下的每一筆,流暢的滾珠漸漸給筆下的東西賦予了生命。
畫到一半,桌角的手機響了一聲微信提示。
他淡漠地瞥了一眼,繼而驚到了似的放下筆,捧起電話。
【淩包子:有空嗎?】
【何瀾:/嗯嗯】
【何瀾:你說。】
【淩包子:出來一趟?有事,電話裡不方便。】
【淩包子:私事。】
【何瀾:/OK,地點?】
好長時間的“對方正在輸入”讓何瀾确定,他找自己應該是臨時起意,肯定有急事。
【何瀾:白橡?】
【淩包子:好,快到了喊我,不着急。】
【何瀾:/OK。】
不知不覺間,窗外的天際已經變成了橙紅色,到傍晚了。
何瀾翻箱倒櫃一番,換好衣服就跑下樓,正好遇上龍阿姨端着盤子經過客廳,她看到他風風火火地從二樓沖下來,驚叫:“瀾少爺,你可慢點!”
又注意到他拎着件夾克,大聲問:“這怎麼,又要出去啊?”
“嗯,不在家吃了,你跟倪叔吃吧!”路過她身邊時,看到盤子裡擺着幾個蔥油鮑魚,順手捏起一塊切了精美花刀的鮑魚肉就往嘴裡塞。
“幹什麼呀?屁股都沒坐熱呢!你可小心點啊!”
“好嘞!”何瀾嗦了下手指,轉身向她揮手,“給我留兩個,真香!”
龍阿姨笑了,她覺得瀾少爺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這個時間出去,應該是小兩口約會吧?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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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瀾先到了,在大堂等着淩途錫,眼睛一直盯着正門的泊車點,尋找那輛掉了漆的比亞迪。
沒想到他卻從另外一側的門進來了,從後面遲疑地拍拍他的肩膀。
何瀾回頭,自然地朝他笑了一下,他震驚地看着像是換了個人的何瀾:“你這頭發,剪太短了吧?”
何瀾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短點涼快!”
淩途錫看了一眼坐在何瀾對面的雅久,朝他點頭打招呼,雅久忙站起來鞠了個躬,搞得他很尴尬。
“步行過來的?”
“嗯。”
“早知道去接你。”
“不用,低調點好。”
何瀾看出來今天是真的有正事,問:“那你是不是不方便露面?我還打算請你到餐廳吃個飯。”
淩途錫又看了雅久一眼:“不用了,隊裡忙,我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就走。”
何瀾失望地努努嘴。
他們開了間房,雅久在門外守着。
何瀾跨坐在椅子上,雙手搭上椅背,下巴擱在手背上,等着淩途錫開口。
他這不太正經的舉止,加上今天的造型,淩途錫總感覺怪怪的。
何瀾的樣子怪怪的,他自己也是怪怪的,總有種上去摸摸他頭發的沖動。
危險的想法。
他正襟危坐,組織了一下語言:“你,跟顧副總,你們兩個怎麼樣?”
何瀾沒想到是這件事,莫名心虛:“什麼怎麼樣?”
“直說了吧,我的同事在處理爆炸現場時,偶然聽到顧娅助理跟财會的談話,問某一批賬本有沒有損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