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寒如獲至寶地捧起畫,手指輕輕摩挲着,嘴裡一直念着可惜和遺憾之類的話。
羅敏滬深有同感:“是啊,我國的文物早成了某些人斂财的工具,多年來一直在不停地流向海外,尤其是你說的那些年,簡直到了橫行無忌的地步!”
單寒眼含熱淚:“超過五千年的文明走下來,我們沉澱了多少瑰寶!我們一直在努力保護,某些不法分子卻為了錢大肆破壞,現如今,我們全國博物館的藏品都不及流失出去的百分之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那些混賬東西,有一個算一個,都該槍斃!”
房間裡陷入一片寂靜。
半晌,何瀾松開死死握着的拳頭,在他身邊坐下來,輕聲說:“單伯伯,我從小就對文物感興趣,小時候一直輾轉生活在國外,去過不少當地的博物館,但那時候小,沒有相機,就隻能回家後把喜歡的東西畫下來,您看,我能不能把那些畫拿來,您幫忙看看哪些是我們的東西,名字叫什麼,也好圓我兒時的夢?”
單寒激動地一把拉住他的手:“當然,當然可以!”
“就是,年頭有些長了,我得慢慢找。”
“好,沒問題,我一直在這邊住,你随時拿來都行!”
于是,今天的主要話題就變成了文物,單寒不愧是國内首屈一指的專家,無所不知的程度令何瀾景仰,他的那些常識在這位老人面前簡直可以稱作簡陋。
羅敏滬喝着茶,好笑地看着這一老一小,末了說:“小何啊,我看你幹脆搬進來住算了,我這輩子都沒見老單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單寒閉上了嘴,瞪他,他卻一點也不怵,說:“預防老年癡呆,好事!”
何瀾笑着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卻無意中看到屏幕上一條新聞推送,頓時神色一凜。
他收起手機,慢慢起身:“兩位前輩,我家裡突然有點事,先告辭了。”
聊是聊了不少,但也沒過多長時間,他們很意外他這就要走了,看來是家裡真有事,于是關切地追問了幾句。
何瀾推說沒事,快步下樓,回到車子裡時,臉色陰沉得讓雅久害怕。
“瀾少爺?”
“回家。”
“是!”
何瀾掏出手機,找到何肆年的微信,兩個人之間的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7個月前,何肆年那邊說他下飛機了,很快到家。
【瀾:回家。】
-
雨帶還沒過去,太陽在上午短時間漏了個臉,下午就又開始下了,密集的雨點“噼噼啪啪”的在半山回蕩。
下午三點,何肆年的車停進别墅,龍阿姨很驚訝地給他開門:“年少爺?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快進來,别淋濕了!”
門一開,潮濕冰涼的空氣湧進門,坐在客廳畫畫的何瀾瞥了他一眼,手裡的圓珠筆一扔,壓在畫好的半枚玉璧上。
何肆年慢吞吞走到他面前,垂着頭不敢看他:“哥……”
何瀾把手機推給他:“解釋一下。”
【綠帽戴到自己家!何肆年vs顧娅,總統套房上演激戰,肉色可餐!】
下面配着兩個人的床照,看起來是被床頭位置的針孔攝像頭偷拍的,兩個人的長相清清楚楚,雖然關鍵部位打碼,畫面依舊不堪入目。
看到手機上的内容後,龍阿姨的嘴巴張得老大,端着茶水和點心的托盤,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她下意識看向瀾少爺,隻看到他波瀾不驚的臉,但下壓的嘴角表明他現在在強忍憤怒。
怎麼會這樣呢?
何肆年同樣不吭聲,頭垂得很低,目不斜視地看着自己的腳尖。
外頭的雨不間斷敲打着房屋和地面,家裡卻瞬間陷入了死寂。
手機屏幕漸漸暗下去,何瀾重新拿起圓珠筆,繼續在紙上塗抹,再有二十分鐘,他的第一幅畫就要畫完了。
“沙沙沙……”
筆尖和紙摩擦的聲音應和着外頭的雨聲,二十分鐘過去,他畫完了,房子裡的一切卻仿佛被按下了了暫停鍵,沒有絲毫變化。
他吹了吹畫好的畫,放進文件夾裡,側頭對龍阿姨說:“龍阿姨,你去休息吧。”
龍阿姨想勸兩句,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沮喪地走了。
何肆年度過了地獄一樣的二十分鐘,嗓子都啞了:“哥,對不起。”
“誠心的嗎?”何瀾冷笑一聲,“何肆年,你們可以啊,兩個人聯合起來整我?”
“不是……”
何瀾站起身,突然用力扯住他的領帶,将他拉得一個踉跄:“不是?不是什麼?媒體上照片是合成的,你是被冤枉的,是顧娅算計你好破壞我們兄弟的關系,還有嗎?你還有其他可狡辯的嗎?”
此刻,比他高出大半個頭的何肆年羞愧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匍匐在他腳下求原諒,他卻愈發咄咄逼人。
“難怪你一直遊說我跟顧娅離婚,何肆年,你算盤打得挺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