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抱起孩子,仔細檢查着,确認一切無恙後,才會稍稍安心地重新躺下。不一會兒,她又再次被不安的情緒所籠罩,再次起身查看。
哒……哒哒……
大殿外異常響動,像是人的腳步聲,李長音的心猛地一緊,迅速而敏捷地抱起孩子,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朝大殿深處的一個隐蔽角落跑去,那裡有一堆雜亂的貨物和一張破舊的簾子,足以給她提供一個藏身之處。
撲通,撲通。
李長音躲在簾子後面,心跳如鼓,動作輕緩,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
來人進入大殿,四處走動,時而低語。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過得異常漫長,李長音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響,讓人發現自己的位置。
終于,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搜尋後,陌生人的聲音逐漸遠去,大殿内再次恢複了甯靜。
李長音輕輕松了一口氣,但她并沒有立刻從藏身之處出來。她繼續保持着警惕,直到确認外面已經完全安全後,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出了隐蔽的角落。
然而,就在這時,兩名流裡流氣的男子突然從暗處竄出,圍住了李長音,“大哥,我就說這有人吧,還是個女郎。”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貪婪與邪惡,嘴角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
“喲,小娘子,和郎君吵架了?怎麼一個人帶着孩子出門啊?”其中一個流氓說着渾話,眼神在李長音和孩子之間遊走,讓人不寒而栗。
李長音心中一緊,本能地抱緊了懷中的孩子,不斷向後退去。但那兩個流氓卻步步緊逼,沒有絲毫放過他們的意思。
“乖乖聽話,伺候好大爺我們,否則宰了你。”另一個流氓惡狠狠地威脅道,同時伸手抓住了李長音的手腕處。
李長音拼命掙紮,但她的力量在壯漢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其中一個流氓突然一把搶過李長音懷中的孩子,将他抛給了另一個人抱着。而他自己則一把将李長音禁锢住,讓她動彈不得。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的孩子!”李長音聲嘶力竭地呼喊着,心中充滿了絕望與憤怒。
兩個流氓見狀,得意地笑了起來,“告訴你,大爺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不聽話,就把那小崽子殺了。”
李長音猶豫了,見此,流氓自以為抓到了她的命門,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大哥,你先還是我先?”
滿口黃牙的流氓小弟笑得猖狂,詢問瘦高個的流氓大哥道。
“帶着那崽子出去,看好她。”别讓她擾了興緻。
小弟出去後,大哥言語盡是威脅,一隻手緊固住人,另一隻手去解衣服,黏膩的觸感遊走在她的肌膚上。
李長音拼盡全力反抗,卻隻是徒勞無功,流氓的□□聲和大姐兒的哭聲交織圍繞在她的耳畔。
李長音感到自己仿佛掉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黑暗淹沒了她,如溺水者,片刻喘息過後是更大的漩渦暗流。
李長音再次醒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活着,她緊緊盯着那兩個已經熟睡的流氓。
孩子?對,她還有大姐兒,她答應過兄長的,她還不能放棄。
想到這,李長音燃起了鬥志。趁着夜色和流氓們的松懈,李長音悄悄地靠近了他們。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必須一擊即中。否則,等流氓反應過來,等待她的将死怎樣的結局就不必說了。
她伸手摸向其中一個流氓腰間挂着的匕首,那是他們之前用來威脅她的武器。就在她即将得手之際,一陣輕微的響動讓她的心跳幾乎停止,流氓翻了個身繼續睡下。
李長音迅速調整呼吸,手指緊握匕首柄,猛地一抽,鋒利的刀刃瞬間脫離了流氓的束縛。沒有絲毫猶豫,李長音揮動匕首,狠狠地向其中一個流氓的心髒刺去。
啊——
流氓在劇痛中猛然驚醒,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他試圖反抗,但李長音已經殺紅了眼,揮刀毫無章法,流氓本來隻是幹點小偷小摸的活,喜歡對着女郎說渾話,外強中幹,習慣了虛張聲勢。這一次,看四下無人才動了心思,沒想到沒了命。
鮮血開始在破廟的地面上蔓延,深入土裡,形成了一片暗紅。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另一個流氓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醒,他驚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李長音逼到了牆角,一番激烈的搏鬥後,兩個流氓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無法動彈。李長音喘着粗氣,手中的匕首還在滴落着鮮血。
緩過神來的李長音,連忙丢掉匕首,抱起孩子,她的臉輕輕貼着孩子稚嫩的臉頰,淚水無聲地滑落。
滴答滴答~
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大姐兒的包被處。
“大姐兒,大姐兒。”她口中喃喃自語,“我殺人了……怪我……是我太沒用了。”可是誰又能回應她呢?
李長音不知該怪誰,是她自己太懦弱了,救不了自己,也害了大姐兒。
痛痛快快哭過後,李長音拿起帶血的匕首,将昔日珍愛的秀發悉數割斷,在廟宇外不遠處挖了個小坑,立了無字碑。
“這是命。”是她的,也是李家的。
李長音顫抖着手,神情悲切,把斷發一同埋進墳包。
嗚哇嗚哇——
林中嬰兒哭聲回蕩,風聲呼嘯。李長音呆愣住,随後跌跌撞撞起身向着聲源奔去。
……
清晨暖陽灑在破廟的殘垣斷壁,一夜過去。站在斷魂坡的出口,李長音停下了腳步,回望向來路,心中暗道:“他們李家終有一日會堂堂正正回來。”
她的身影在小道上逐漸模糊,最後化作了遠方的一抹淺淡的輪廓,直至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彼時有風吹過,穿林打葉,卷起石碑最深層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