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說的分手,就像過去那些凄慘的童年,明明都是父親自己一手鑄造,可是到最後,躲在角落哭得泣不成聲的也是他。
走出巷口,韓自然叫了一輛車,司機問去哪。
她想了想,還是報了酒店的名字。
走到酒店大堂,正要按電梯,聽見康可的聲音,回頭,大堂會客區,正坐着康可,繼父和一個男人。
爸爸。
嗯,自然,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嗯。韓自然不說話。
來,這個是莊先生,我們今天過來洽談一個合作項目。
韓自然早該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早被獲知,自己就像一個商品,一個還沒有實現價值的商品。所以在這家酒店見到繼父和康可她并未過多詫異,但是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刻和有過一些合作的莊誠勳見面,她還是有些顧忌。
莊誠勳很紳士的叫服務員趕快拿來一塊幹淨的毛巾,他寒暄的跟自然握手,韓自然感覺到他手上的溫暖,而他刻意在松手的時候加重了手勁,然後試探的望了一眼韓自然,才松開。
自然,你就坐莊先生旁邊吧。
侍從把毛巾拿過來了,莊誠勳小心的扶韓自然坐下。
好幾次想約韓小姐都沒有成功,這次實在是出乎誠勳意料,在這裡遇見她。
莊誠勳帶着客氣的笑多繼父說。
繼父哈哈大笑――
我想這就是緣分,你們年輕人可要把握啊,自然你聽見沒有。
還有,莊先生很快就要拿下香港最大的娛樂公司,自然你去年才把香港地區的活動經紀關系轉入的beebee公司,那也是莊先生的囊中之物,這以後,他可是你的老闆了啊,哈哈!小女以後還要多麻煩我們誠勳了。
兩廂人正笑得含蓄,韓自然一言不發,隻是靜靜聽着。
去年底,愛到情濃,邵也阿姨所有的BeeBee公司正好開設了一檔戶外的親少兒的主持節目,邵也就說服韓自然把香港地區的經紀合同賣給了他阿姨,剛剛确認關系,兩個人一刻都不想離開對方,于是以主持之名,三個月的戶外主持,兩個人每天都膩在一起。
好幾次,夜宿戶外,等其它工作人員都睡了,邵也就跑到韓自然的房車,拉開車頂敞篷,就着星空後座,兩個人做了不少荒唐事。
甩甩腦袋,韓自然聽到BeeBee公司被莊誠勳收購了,那麼邵也他的Jennifer阿姨怎麼辦。
不過我真是沒想到莊先生不僅産業運作如魚得水,資本軋空也是金融奇才。韓自然聽見繼父說着。
哪裡,隻是香港的娛樂産業,晚輩觊觎已久,這回正好碰上機會而已。
莊誠勳微笑着答複。
嗯,那是。那一家似乎是倒下了,雖然也确實是出乎人意料。不過,外人不知道,以為這傅家沒有兒子,我倒是知道,他們還是有個兒子,隻是跟着他媽媽姓邵,今年差不多也跟我們自然一般大小了。
繼父說着,輕揚着嘴角,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韓自然。
韓自然背脊發涼,胸膛卻火熱滾燙,如開水倒入喉頭,她想逃離這個地方。
她一個噴嚏打下來,莊誠勳立刻扭過頭,擔心的看了她一眼。
韓小姐剛剛是從外面雪地裡走來嗎,衣服也穿得單薄,要不我看,自然就先上去洗漱休息?……
我沒事。韓自然打斷他。
繼父坐在他們對面嘴裡叼着雪茄,好整以暇的看着這一幕,然後緩緩開口――
這樣吧,今天匆匆見面,想說的話也沒有聊盡。不過來日方長,今天,自然你就先送莊先生回去,康可給我買了去安市的機票,我明天去跟幾個老戰友聚聚。聽說,你生父韓華,也會去。
聽到生父的名字,韓自然頓時就僵硬了。
她的心裡開出一朵寒冷到極點凄慘的花。
人人手上都有足夠讓她崩潰的弱點,她諒解人人,可是人人呢,似乎從沒有人理解她的孤獨與渴望真心。
眼角的光撇到韓自然臉上的表情,韓自然繼父心裡閃過一句話――虎毒不食子,不是自己的血肉始終養不親。不過,這又有何幹系。
人生在世,本來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罷了。他抽完一口煙,悠然的說――
好,我就先過去了。
自然,好好招待好莊先生。
好的,爸爸。韓自然低眉順眼的乖巧答複。
和莊誠勳目送繼父和康可一起離開。韓自然還站在門口,她不想跟莊誠勳寒暄,就直接開口說――
莊先生,您看,我也沒有車在北京,要不我幫您叫輛車,您慢些回去。
莊誠勳看着她,溫柔的不說話。等到她把整句話說完,才小心的摸摸她的頭――
沒事,我自己回去。你趕緊上去休息,你臉色比剛才進門的時候好一些了。還有,我們之前也有過幾次合作……
他說着,想起最後一次合作,那次海報拍攝,小心的看了韓自然一眼,看到她并沒有别的反應,有些失望――
所以,你叫我誠勳或着勳都可以。不要老是莊先生,莊先生,可把我叫老了。雖然在你面前我的确也算個老人家了。
韓自然也沒有力氣再有更多禮節上的表示,點點頭――
那莊先生,嗯,誠勳哥,晚安。
她說完轉身就走,沒有看到莊誠勳眼睛裡閃過一絲絲的失望和悲傷。
那個男人就這麼讓你全心全意沒有一點點空隙給另一個男人嗎。
韓自然回到房間感覺身上力氣全部被抽空,今天提到的那麼多的名字,心裡閃現過的那麼多的事情足以掏空她整個人的心力。
熱水灑下來,她才感受到了生命一點點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