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娘的丈夫今年已經中了舉人,是有資格去京都參加春闱的。
曹氏大驚道:“什麼!你也要去,你這還懷着身孕呢!”
“這有什麼,我還有好幾個月才生呢。”
“那沈家婆子能放你們去,不是還病着嗎?”
杏娘臉上譏諷笑了一下:“這可是為了她兒子的前途,她怎麼會不樂意,我可是太子妃的姑母,那老虔婆可别想拿捏我,什麼病,就是吓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太子和太子妃要來,她就吓病了,就是心虛,平日裡刻薄我,怕我跟我侄女告狀。”
“你也别太過,怎麼說都是婆母,免得姑爺難做。”曹氏雖然心疼女兒,可也知道婆媳難處。
杏娘不以為意道:“我知道,娘放心吧。”
苗氏在一旁插嘴道:“我記得姑爺踩着尾巴中的舉人吧,這就要參加春闱了?考得上嗎?”
剛走到門口的三爺驚愕轉頭問旁邊的妹夫:“你就要去參加春闱了,我記得二哥可是考了好幾次都沒考中,你有把握嗎?”
這什麼話!杏娘覺得三哥三嫂倆口子說話是真難聽。
沈春也是一臉霧水,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水平,春闱他目前哪敢想,“我沒有呀……”說完眼睛看向妻子。
恐怕這是妻子的主意吧,還沒跟他商量呢,自從張家出了個太子妃,妻子腰杆子硬了,母親争不過妻子,家裡大小事情如今都是妻子做主。
他一心讀書,這些小事自然随他們,可春闱乃是大事,妻子應該要跟他商量,這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杏娘自然看得出丈夫生氣了,忙開口解釋道:“相公跟我說了,想要讀幾年書有把握了再去考,可我想着我們這地方,家裡也沒什麼讀書人,倒不如去京城,有二哥在,他認識的讀書人多,給相公找個好書院不比在這裡苦讀強的多。”
這話确實有道理,沈春聽妻子這麼說,心忽然就熨貼了,妻子一向以他為先,是他誤會了。
大爺和三爺兩兄弟也點頭,老二也是這樣耽擱的,宜春這個地方手指頭數數都沒幾個讀書人,自己苦讀能讀書什麼來。
當下兩兄弟也贊成他們先去京都,隻有老太太有擔憂,京都米貴,沈家家底薄,能負擔的起嗎?
女兒要是跟過去照顧,就要在京都賃個宅子,又沒有個進項,隻吃老本,女兒那點嫁妝總不能都填進去,眼看又要添一口人,要是沒中這以後的日子難不成不過了。
老太太也有自己的心思,是想兩個兒子給妹妹妹夫添一點,可這話當着兒媳婦的面不好直說。
大爺聽了老母親的話,立馬就要表态,被妻子一把拿住,對面的苗氏也在暗中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衣角。
讀書可是個無底洞,誰知道要花費多少,今年給,明年要不要給,他們家底也不厚實,如今張家雖有個太子妃娘家名頭,可那實惠都落在京都的二房手裡,他們也就是面上光。
想到京都二房,苗氏眼前一亮,笑着對老太太道:“老太太還怕小姑他們去京都沒有住處,皇上可是給二伯賞了好大一座宅院,還能缺了小妹一家一間房不成。”
杏娘原也不指望真能從這倆哥嫂身上榨出錢來,她本就是奔着京都的二哥一家去的,那才是太子妃娘家,住在那裡丈夫才能結識有能耐的貴人。
曹氏還是有顧慮,她和這個兒子離心已久,就算他認這個妹妹,可還有米氏呢,那可是個難纏的,住在人家屋檐下豈是那麼好相與,照她說女兒就别去了,就女婿去,好歹有親戚情分。
杏娘不肯,那不行,讓相公一人去了繁華的京城她可不樂意,他們可是恩愛夫妻怎麼能分離。
“娘,你放心吧,二嫂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我又從沒得罪他們,我可是二哥親妹子,他難道不認我?這說出去太子妃臉上也無光啊。”
“也不知道二弟他們宅子多大?”杜氏在旁邊歎道,這皇帝賞賜的怕是比他們這強上百倍吧,那可是天子腳下的房子。
“二弟也該接娘過去享享福。”
杜氏嘀咕這一句引來了曹氏的眼刀子,苗氏嘴角發笑,杏娘卻是無語地看着這嫂子
這不是往老太太心頭插刀子嗎?看不上的兒子成了最出息的。
老太太以前是怎麼對待二房的她不知道,别說他們已經分家,就是沒分,就米氏那性子能來接老太太,不在門口叉腰顯擺就是孝順了。
話題聊僵了,衆人自然就散了,臨走前老太太把老大夫婦留了下來。
老三張棟臉上有些不樂意,總覺得老太太說不定要給大房好處,這次太子和太子妃可是給老太太送了不少好東西。
“走吧。”苗氏推着丈夫快走,想到大嫂的想頭,她覺得老太太留在老二夫婦應該不是好事。
“跪下。”曹氏冷聲對兩人道
老大張桢噗通一聲跪下,他長的白胖,跪着就不那麼舒服,身子弓在一起,看起來跟一坨一樣,杜氏也在旁邊慢慢跪下。
張祯覺得老太太生氣是因為剛剛他媳婦的口無遮攔,便跟母親賠禮道歉:“娘别生氣,她就是個蠢人,我回去一定好好說她。”
曹氏一整日都沒吸兩口,煙瘾有些犯了,張桢爬着起來給母親點了煙又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