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就着銅煙杆吸了一口,滿足地吐着煙圈,問大兒子:“你這是知道她要做什麼了?”
張桢愣了一下,不是因為剛剛的問題啊,他看向妻子,眼神好像在問,你又做什麼蠢事了?
“娘,我也沒做什麼啊?是今日花宴安排的不妥當?”杜氏試探問道
曹氏觑了她一眼,臉抽了兩下,那花宴是她安排的麼?她有幾分本事誰不清楚。
“二丫頭的事,要老婆子說的再清楚一點嗎?”曹氏突然把煙嘴在桌上猛磕了一下,吓的杜氏一個哆嗦。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頭,趁早死了心,二丫頭都明白的道理你這個蠢貨就是看不清,太子妃可是她的親姐姐,為着你這個糊塗想頭要把張家的名聲都賠進去,連帶的太子也成了好色之人,蠢貨!”曹氏指着杜氏鼻子罵道。
什麼!張桢看着妻子,原來這幾天她找他要錢給女兒置辦首飾衣裳是為了這個,她怎麼想的!
太子妃不計前嫌,太子這兩天親近他這個嶽家大伯,袁州這些官員鄉紳見了誰不捧着他,可現在母親告訴他,他的妻子竟然打着歪主意。
他頓時氣的鼻子冒煙,要不是母親在,他恨不能打兩巴掌,這要是讓侄女知道他們背後要送自己女兒到太子床上,她都不用幹什麼,給他個冷臉,他家日子就到頭了。
真是蠢貨。
杜氏見丈夫要吃人的眼神看着她,也有點害怕,“我……這不是想着太子妃她不跟我們親,可心菊卻是老太太最疼的……這姐妹共侍一夫,也是佳話不是?”
在婆母吃人的眼光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曹氏再也忍不住,把煙杆直直朝她腦袋砸去,張桢見了連上前用後背替妻子擋了,這要是真砸到了,可不得腦袋上破個洞。
“老爺。”煙絲撒出來,在他的衣服上燙了個幾個小洞
見兒子吸氣,臉上也白了一下,曹氏也有些後怕,剛剛那一下是氣急,她沒收力,也幸好兒子擋了一下,不然這杜氏要吃苦頭了。
“母親不生氣,杜氏蠢笨我回去定會好好教她,你别傷了手。”張桢把煙杆又遞給母親
見丈夫如此護着自己,杜氏哭成一團。
經過這一遭,曹氏的氣也平了,她長歎了口氣,自己不過是個農家女子,當初也沒比她有見識,不過是如今因為年紀大了,比他們多吃幾十年飯,多經曆了一些事。
“什麼佳話?你聽過哪家是姐妹同嫁一個女婿的,除非是姐姐沒了,人家舍不得這門親斷,才叫妹妹填了房。我們家如今出了個太子妃,她們是太子妃的妹妹,什麼好親事找不到,正頭娘子不當,你讓你女兒給别人做賤妾,你可真是個好母親。”
“那可是宮裡,等太子以後登基,那也是娘娘。”杜氏忍不住說道,這能跟一半的賤妾比嗎
“真是痰迷了心竅了,姐姐做妻妹妹做妾,說出去都丢人,張家女兒是沒人要了,都塞給太子。再說那宮裡是人待的地方,填進去一個不夠,再來一個,你就兩眼盯着富貴,就沒想過那些被殉了的也是娘娘。”
曹氏這話一出吓的杜氏打了一個寒戰,滿肚子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腦子的想頭都給我忘掉,不許做什麼丢臉的事情來,不然,我讓老大休了你,老大你也勸勸你媳婦,不是說陳家的婚事談的差不多了,就早點定下來吧。”
張桢點頭說是,曹氏疲憊揮了揮手,讓兩人下去。
杜氏有些腿軟,張桢扶着她走,杜氏喃喃道:“既然宮裡這麼不好,老太太怎麼……不都是孫女啊?”
張桢忙捂嘴她嘴,“胡說什麼呢!”
老太太偏心他們都知道,被偏心的受了好處還背後說人,就太不孝了。
張桢要面子,自然不想兒女們知道妻子的打算,便三言兩語打發了他們的關心,杜氏留意到女兒手上沾了墨迹,以為她是剛剛練字不小心沾上的,隻是問了幾句,倒是張心菊頗有些心虛地藏了起來。
張家鬧到半夜,而在青園的張寒英和朱然也在說張家。
他想把張家人都接去京都,張寒英不同意,京城張家宅子雖然大,可一大家子搬進去就不夠住了,再說了米氏也不會樂意的,她不想母親受委屈。
朱然理解她的顧慮,便說他有個宅子就在張家附近,倒是能住下他們一群人,主要嶽父一家子如今在京都安享榮華,祖母卻留在老家,怕那些找事的人捏着孝道說事。
而最終讓她同意的理由是張家人在袁州地界被本地官員吹捧的太厲害,張氏兄弟又不是嶽父那種沉穩謹慎之人,怕被人利用了。
張寒英想到張家擴大了一倍多的宅院,又想到大伯母和三叔母那通身的穿戴,他說的對,在這裡他們沒有約束,要是被慫恿着做了什麼,最後賬還不是算到父親和她身上,如今父親是官身,又有自己撐腰,把他們拘在眼皮子底下也能約束一二。
京都貴人遍地,太子妃娘家叔伯就算不得什麼台面上的人物了。
朱然看着她同意也很滿意,嶽父為人謙遜沉穩,頗有人緣,而兩個小舅子她不樂意,他現在不好在做什麼。
可他又确實需要一個對外的弱點,這兩天他觀察過了,袁州張家這一家子太适合,膨脹、貪戀、虛榮、處事高調絲毫沒有顧忌。
與其留在袁州帶來無盡的隐患,不如去京城在他眼皮子底下嚣張惹禍,還能發揮點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