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夜雨臨幸來,消暑散熱送清風。那絲絲涼意這才舒爽了整個大梁京都-秦京。
值夜的丫鬟和仆從們,此刻都神清氣爽了起來,守在房門口的看了看屋裡還亮着的燭火,不免貼身側耳到竹簾上,發現屋裡沒什麼動靜,就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
而屋裡的白少衡,還呆立在房門口,此時的他雖不再慌亂,可比慌亂更讓他煎熬的是他剛剛認清的自己的心。
怪不得不論是父親幫他物色的官家貴女,還是打發媒婆上門說親的名門貴族之女,那怕是如花似玉才情優益的佳人,他都通通無法入眼,甚至開始對相看之事有了厭惡感。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想找怎樣一個絕世姑娘為妻,原來不知何時,自己的心不知不覺的竟把玦哥哥藏在了裡面。
明白過來後,如驚雷帶着電光火石讓他驚心動魄。雖然實在糟糕,可心裡的那一片兒,卻滲出了蜜糖,還越來越多。
玦哥哥舉世無雙的容顔;挺拔健碩的身姿;待人禮貌謙遜;學識淵博;武藝還那麼超群,更是禦前和三皇子跟前的紅人,前途定是明亮且高遠的。
如此之完人,怎叫人能不心馳神往,然而自己又是什麼時候有了這别樣的情愫?
在此之前,年少的心喜和依偎,總認為那是兄弟之間,弟弟喜愛哥哥的兄弟之義。現在看到孔雀屏的畫作,更知人事,更知我心。
躺卧不下,站立不成。滿心滿眼都是袁玦赤膊撩人的笑臉,最要命的是,他竟然把孔雀屏上,男風春宮的人物幻想成袁玦和他。
思及此,從未有過的心悸和眩暈讓他心慌。好像極速的來回踱步,才能減輕讓人窒息的慌張。
即便現在夜越來越深,睡意卻絲毫沒有,不知何時又走到了床邊,太過突然的激蕩,讓白少衡胡思亂想了一夜。
直到丫鬟們前來給他洗漱,這才恹恹的任其擺布。下人們也疑惑自家小主子今日很是異常,再怎麼竊竊私語,最終也沒人知道出了什麼事兒。
也不怪下人們大驚小怪,一夜未眠的陳少衡不但面容憔悴,更是心神不甯的緊。
白植不在,上等一些的下人,也隻能規勸一二。就是長安,問了幾句也跟沒問一樣。
伺候着少爺一起長大,即便情分上親如兄弟,可畢竟還是主子,主子不想讓他知道的,他不可能追問着不放。
如今他家少爺連飯都吃不下了,這可不是出了大事,從小到大,還沒見過他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長安真是幹着急。
早餐的包子糕點,白少衡是一個未動,好不容易喝了兩口豆漿,突然碗又從手裡掉落到桌上,豆漿灑在桌上和他的衣袍上,可這些他都無瑕顧及,隻驚的長安和下人們一通亂。
他們的聲音,白少衡一個字也聽不到,他在恐慌,極度的恐慌。因為突然想到他玦哥知道了他的心思,他該如何自處,他的玦哥又會怎麼看待他?
厭惡、惡心?不再相見?從此一刀兩斷?連兄弟都再也不是了?肯定的,這樣下流無恥,又龌龊的心思,怎叫人不深惡痛絕。
他又突然起身,撞的桌椅移位作響,吓的長安和丫鬟們呆愣不敢動作,他又腳步淩亂的慌忙躲進了自己屋子。
甩上房門的同時,又沖外面喊道:“都不需過來打擾我。”然後撲到床上。
被關在門外的長安吓壞了,他能看出來他們家的少爺肯定是遇到大事兒了,可他不明白的是,他們家少爺比别人家的姑娘還不愛出門,即便出門,他也是鞍前馬後的跟着,沒發生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