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榮嚖送孟荑岚去了車站,兩人作别後,榮嚖又乘車到與學校合作的美術培訓機構試探情況。那個地方離她家不算遠,大概十五分鐘就能到。
林圳見老同學來了,顯得格外高興,帶着她把整個畫室逛了一遍。畫室由一家高檔酒店改造成,面積大,空間寬敞,環境整潔。
“你姨夫給你介紹的那間畫室不好麼?”
“嗐,學生整得像畜生,得看老師臉色畫畫,老師脾氣一個比一個暴,地小官多,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有四個‘校長’,還全都是老煙槍,一進辦公室沒有哪一次不是煙霧缭繞的,着火了一樣。一個字形容就是差,兩個字就是拉垮,四個字就是窒息至極。”
“阿這……确實挺糟糕。”
“你們呢?”
“這的老師都很親切,也很負責,學生也不錯——反正我接觸到的都還好,考慮來這邊不?”
“都這種時候了,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就試試吧。”
“來這就對了,你不會後悔的。”
确實像林圳所言,這個培訓機構的老師都十分耐煩細心,教學生也挺有一套方法。榮嚖不想另尋畫室,最後決定留在這裡集訓。
考慮從家到畫室要花費不少時間和路費,榮嚖選擇了住寝,一來能多睡一會兒覺,二來能多練一下人物速寫。
加上她一個,共有四人住寝。嚴格來講是三人寝,其中一個叫劉星的女生隻是來睡一下午覺,晚上還是回家休息,因為寝室在負一層,空氣比較潮濕,劉星患有鼻炎,不能久待。
宿舍氛圍不錯,雖然榮嚖跟她們沒什麼共同的聊天話題,但都算和氣。
她很快地适應了環境,塵埃總算落定。
榮嚖跟劉星都分在了B班,還很湊巧是同座,于是兩人平時有了不少交集。
劉星長相白秀,身材較胖,愛笑,也喜歡畫畫的時候拉着榮嚖說小話,“你的形好準啊,是不是學了很久的?”
“沒有很久,初中時接觸過一點,也沒怎麼練習,算是有個大概的了解。”
“那就是天賦好。”
“天賦……不上不下吧,你看我素描畫得不細膩,色彩也是,不會處理細節。”
“盡量練嘛,離聯考還有段時間,能練好的,我覺得你的顔色很漂亮啊,莫蘭迪高級灰,速寫也是,線條很好看。”
“誇張了誇張了,”榮嚖頓了頓,問,“我們什麼時候出去寫生?”
“快了吧,應該在下個月,不過我和姜可她們都不打算去。”
“啊?那畫室安排賓館宿舍的時候不得把我塞到其他人的房間……”
“哈哈哈哈,”劉星笑得眼睛都眯縫了,“那你就一個人好好跟她們相處吧!”
~ · ~
進入九月份後,六門學科全部進入到了第一輪複習階段。
班裡學生的學習成績基本上已成定局。成績突出或者有心學習的學生被嶽鋒安排到了靠前的的位置,長期不學無術的則集中到了最後兩排,取消了小組制,收發作業由每一大組的首排同學負責。
孟荑岚的座位被嶽鋒安排到了靠前且居中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學霸,以她為中心點,形成了一個“學習輻射區”。
這些學生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平時聊天的内容也大多與之相關,常常圍到孟荑岚身邊讨論題目,都巴不得做她的左右同桌。
升到高三,孟荑岚在學校裡的空閑時間越來越少,早晚自習和午休的前四十分鐘都被“請去”那間辦公室進行“專屬特訓”,穩固整體水平的同時進行拔高練習,專項模拟和綜合套卷輪流來,大緻流程就是:做題,批改,總結,優化。
她的生活異常簡單,也異常枯燥:除了學習就是學習。
天蒙蒙亮的時候到學校,一入座就要面對一大沓白紙黑字的資料筆記,伏案學習太陽不知何時升起,擡眼望窗銀月已然懸空。
備戰高考既消耗腦力也消耗體力,在此階段不适合過度感知外部世界。
孟荑岚逐漸退出了往日的學生社交圈,排出一切紛擾,盡力把雜緒削減至極少近無,增強自身的鈍感。
簡言之,她剪斷了之前與同學們搭建起的親密關系。
除了榮嚖。
在外寫生的那兩周,榮嚖沒少給孟荑岚發過消息,前者在早上即興發一些照片文字,後者在晚上才有時間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