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榮嚖在跟不熟識的畫室學生“同床共枕”,孟荑岚心中掠過幾分不快,她發消息問對方:畫室沒錢多租幾間房嗎?
榮:為了節省開資咯,床比較大,兩個人可以将就一下,我們這吃的還不錯,天天坐圓桌吃“酒席”,哈哈哈。
孟:你很适應噢?
榮:那可不,再大的麻煩也要迎難而上嘛~
孟:跟同床的關系很好?
榮:嗯哼。
孟:那你就找她聊天好了,我最近挺累的,一天到晚都要做卷子。
榮:啊啊!對不起對不起,不逗你玩了,哦對了,給你看看我畫的水粉。
她傳來了幾張徽式建築風景畫的照片,并問:前兩張臨摹的,好看嗎?
孟:色調協調統一,顔色豐富幹淨,很有意境。
榮:好懂行哎!
孟:不懂,瞎說的。
榮:嘁,又來這套……
孟:那些畫具搬來搬去應該很累吧?
榮:超級累,搬得手指發僵、胳膊發酸。今天在鎮子裡畫畫,畫到半途下了雨,什麼也不能做,隻能站在巷子裡面躲雨摸魚。
孟:古鎮裡面遇到雨,雨勢不大的話就應該不打傘、不穿雨衣,在雨中漫步。
榮:真講浪漫哦,淋一天雨第二天感冒發燒,直接打道回府。
孟荑岚卻道:也值。
聊天結束後,孟荑岚将手機放到一旁,面帶倦色地躺到床上,盯着頂上的那盞燈,大腦如失去記憶一般空白。
房間裡一片岑寂。
她轉頭看向左側的靠枕,寒假那晚榮嚖在床頭哭泣的樣子又浮現在了面前——瘦長的身軀縮成了一團,顫抖着,嗚咽着,宛如一隻用鱗殼拼命保護柔軟腹部的穿山甲,可憐極了。
她不想傷到榮嚖,不想看她難受,但是體内的某一部分卻一直在叫嚣抗議,攪碎了理智,妄圖把内心深處的動物本能拉扯出,她盡全力鎮壓它們,但這不是什麼長久之計,肯定有決堤的那一天。
那時該怎麼辦才好?到底怎麼跟她坦白?她能完全接受自己嗎?
她想盡興一次,用暴烈的方式徹徹底底的盡興一次……
想遠了點,現在不是思慮這種事情的時候。她要顧慮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孟荑岚關了燈,很快便睡着。
她做了很長的一段夢。夢境混亂,裡面的主角始終隻有一個。
遠足那天晚上,榮嚖被她壓在身下弱氣的推搡;幫對方按摩腳踝時漲紅的小圓臉;還有生日那天欲迎還拒的姿态……大腦抽取了一些畫面進行加工,翠露欲滴,活色生香。
末了,孟荑岚來到那處古鎮,在雨霧沆砀的石巷遇見了藍衫黑裙的女孩。女孩朝自己露出腼腆而秀色的笑,稍稍揮了揮手示意她靠近。
夢裡的所作所為總能迎合最強烈的欲想。
榮嚖與她攜手走到青瓦白牆的屋内,穿明堂,過正廳,未進卧房就主動奉上了含羞的吻,情意燎燎,餘味綿綿。韻事自然而然地發生,卻稠稠糯糯不宣朗。
所期待的熾烈行徑并未出現,也許是它不大符合夢境,被蒙蒙的霧氣絞纏消除掉了。
孟荑岚猛地睜開眼睛,急促地喘着氣,耳邊飛快鼓動着心跳聲。她從床上爬起,開了燈來到洗手間,看着鏡中的自己呆愣了幾秒。
眼前這個面泛潮紅、頸項處發絲淩亂的人真的是她嗎?
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了。一向處變不驚的她竟然想不出合适的處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