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輪介紹，姜行大概了解了是昭和陳旭的身份。

是昭，左宸收養的人類女孩，今年七歲。

陳旭，并不是明王，而且陳旭就是本名，并非貼近人類的化名。

似乎是為了強調自己不是明王，陳旭一連列舉了很多自己和其他鬼仙不同的地方。

“牠們不能傷人，我能。”

“牠們都有很長的名字，我沒有。”

“牠們都自恃高人一等，我不會。”

……

姜行和是昭就在一旁，一邊吃着靈果，一邊聽牠講。

陳旭是靠不住了，姜行隻能嘗試向是昭提問，“我聽别人喊牠明王來着，牠不是嗎？”

是昭眼珠子一轉，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這個。”

是昭對陳旭了解不多，隻知道牠是誕生于三箭誓約後的鬼仙，所以不受三箭誓約影響，可以傷人。

至于明王……她倒是知道一個死于那場災難的鬼仙——不夜伥君鬼鹬明王。

繁蠱大行豐瘟藥司，負責守護蓬山的鬼仙，而不夜伥君鬼鹬明王是牠的輔佐官。那場災難中，許多與人類相熟的鬼仙都慘遭暗殺，而且大部分都來自一位司仙麾下。

自顧自說了半天的陳旭聽到兩人提及明王，主動加入話題，“我不是明王，隻是美人相把我認錯了而已。”

姜行沒見過美人相認錯人，但陳旭似乎不願意說下去，也隻能作罷。

“所以大哥哥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嗎？”是昭看向姜行，一雙大眼水靈靈的，比剛剛陳旭扮演的是昭要可愛許多。

大哥哥啊……姜行心底一暖，很想全盤托出，但礙于陳旭在場，陳旭又與淩芒較為親近，保險起見不能說真話。

“我也不知道……一醒來就在這裡了。”

陳旭攬住姜行，故意變成女子的模樣，蹭着姜行的手臂，“那就和我們一起住在這吧，每天每夜都要待在一起。”

姜行渾身一顫，想推開陳旭，奈何人類的力量和鬼仙差異懸殊，完全推不開。

姜行隻能看向是昭，希望是昭有應對的辦法。

而就在是昭與姜行目光交彙的一瞬，是昭一躍而起，一拳打在了陳旭背後。

“啊！好痛……”陳旭松開姜行，誇張地倒在地上，一臉痛苦。

是昭嘴角一抽，連連歎氣，“你要是無聊就下山。”

一個七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有能和鬼仙對抗的力量呢？所以剛剛的一切，說白了就是是昭在配合陳旭演戲而已。

“要是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左宸知道了會罵我的，所以我才會好心把他帶上來。”

“就是這樣，今天勞煩姜行小兄弟幫忙帶孩子了！”

陳旭說完，披上禦寒的外袍，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洞府。

是昭無奈長歎，“陳旭牠一直都這樣，喜歡吓唬人……你要出去逛逛嗎？我陪你。”

蓬山景色特異，在弄清楚一切前，熟悉地形也是好事。

蓬山高聳入雲，山間彩霧彌漫，時有飛蟲異獸從林間穿過，好奇地打量着姜行這位不速之客。

景美，可惜想見之人仍疲于奔波，要是提筆作畫，以姜行現在的水平，恐怕也畫不出蓬山十分之一的美。

“是昭，你認識淩芒嗎？”

也不知是不是姜行的錯覺，這個孩子不僅比陳旭靠譜，知道的或許也比陳旭多。

是昭點點頭，“我認識，牠之前來過洞府。”

姜行一驚，若是被淩芒發現該如何是好？鬼仙中，他最不想有交集的就是淩芒。

“牠平時都待在浮花池，但最近沒見牠回過蓬山，陳旭說，牠是被人留着看戲去了。”

姜行聽到這，放下心來。

是昭注意到姜行無心美景，一蹦一跳地繞到姜行面前，歪起頭，“大哥哥是在想事，還是在想人呢？”

被小孩看穿，姜行低笑自嘲。他不僅想事，還想人。

俞落的判斷大多不會出錯，這回姜行吃了苦，心裡盤算着回去要如何質問俞落。可問題就是，俞落到底知不知道這些事。

俞落對他仍有所隐瞞，但觀察下來，俞落對仙家老爺們的了解并不多。究竟是什麼導緻俞落決定讓姜行上山，他不得而知。

這些問題壓在姜行心裡，讓他無法沉醉于美景。

“如此美景，卻不能分享給友人，難免遺憾。”

姜行正可惜，忽地想起蒼州傳說，“傳說中，有一人登上蓬山，請仙下凡……若是沒有仙人相助，人類能上來嗎？”

是昭捏着下巴想了想，最終給出了答案，“現在或許不能。”

“那我還真是幸運……”

蓬山仍屬于人間，日月交替，日落無聲。是昭需要歇息，早早便睡下，姜行如今不需要睡眠，坐在洞府外，獨自望月。

“美人相，陳旭，都不知道該怎麼送我回去，要是我永遠回不去了該怎麼辦……”姜行躺在草地上，微風徐徐，心中愁緒難解。

他就像一枚棋子，被仙家老爺們來回玩弄于股掌間。

蓬山本寂靜無聲，可不知何時，拂過的風中送來了遠方幽怨的歌聲。

姜行揉揉眼，翻身躍起，再三确定自己沒有聽錯後，試圖尋找出歌聲的來源。

這歌聲似從四面八方而來，萦繞在姜行耳邊，用着不知何處的語言，唱出歌者凄凄。

姜行俯瞰整座蓬山，突然，他看見樹林中散出金色的微光。

正當他準備觀察路線時，山路一側的草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片刻後，一個匍匐着的身影緩從草叢中竄出，甩起長尾，警惕地盯着姜行。

姜行被突然出現的生物吓了一跳，連連後退，借着月光仔細一瞧，來者竟長着一張和陳旭一模一樣的臉。

“陳旭？”姜行呼喚對方，但沒有被理會。仔細一瞧，對方雖和陳旭長相相似，但其他地方卻是大有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