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一把将是昭抓回,用剩下的半邊翅膀擋住她,警惕地盯着籠子裡的無修。
奇怪的是,無修沒有對是昭有任何反應,就像沒看到她一樣。
陳旭蹙眉,抱起是昭打算強行将她帶走,“看夠了吧,走了。”
“淩月寒芒大行羅刹!”
是昭這一嗓子,陳旭和淩芒看向她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
霧氣侵壓,陳旭已經做好被折下另一邊翅膀的準備。不曾想,牠記憶中的痛苦沒有出現,一擡頭,看到了淩芒手上顯出的鱗片,備受震驚。
淩芒擡起手瞧着那塊鱗片,直到一塊鱗片掉落,顯露出青藍色的皮膚。
“不錯,但你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你來挑釁我……滾!”
霧氣再度将他們包圍,待霧氣散去,眼前景色已然不同。
陳旭緊緊護着是昭,确定沒有危險後猛地松了口氣,也顧不得身後被翅膀撐破的衣物,拎起是昭的領子就開始罵。
“你腦子有抽是不是?你跟牠叫嚣,我以為你多大本事,結果就打掉一片鱗!牠但凡把無修放出來,你現在都不知道得成多少塊!左宸那家夥都教了你些什麼,全身上下就膽子大,光有膽子了!”
是昭也不甘示弱,兩眼瞪得溜圓,跟牠較勁,“如果不是我,你另一邊翅膀就保不住了!”
陳旭勃然大怒,嗓子裡壓出低吼,“我的翅膀能恢複,你死了能複活嗎?!我不管你跟誰有關系或是你的術法有多強,你都隻是個人類小孩!”
是昭沒見陳旭那麼生氣過,吓得往後躲了幾步,卻被陳旭按住肩膀,無法逃離。
“你知不知道無修有多危險?”
是昭反問道:“你不危險?”
“……”
陳旭心裡一堵,沒了教訓是昭的興緻,“回客棧。”
“我要看猖燈!”
“你還沒鬧夠嗎?”
“猖燈……”
“啧……那就回去逛會。”
“好耶!”
二月七,早些的立春人們播下種子,開始了這一年的耕作。
镖局門前烏鵲飛,龍君殿中審公明。明王白羽鎮山居,千人護衛阡陌間。樂仙紅樓奏琴音,尋山之人制榫卯……
織絲婦聞絲絲顫,尋得八方因果。漆黑的夜裡,燈籠照亮皇宮夜路,唯有一處的燈籠被繪上了色。
深宮之中,歸堇手持九節鞭,借着燈影起舞。她是後宮唯一的自由身,卻甘願留在後宮,和其他的莺莺燕燕一樣,跟着規矩走。
她的宮裡清冷,沒有侍女,也無人拜訪,自己一人享受夜色。
鞭刃劃破寒風,獵獵作響。
大門被推開,被打擾的歸堇收回九節鞭,淡淡回頭确認來者身份後,轉身行禮,“妾見過陛下。”
蕭雲揮揮手,身邊的侍從将手中的猖燈挂入院内,随後全都站在門口,替他們關上了門。
“沒聽到我的腳步聲嗎?”
“風大。”
蕭雲輕笑,沒有責怪歸堇粗劣的謊言,“呵……你繼續,我自己尋地方坐。”
嘴上是這麼說,但他也沒閑下嘴,往石凳上一坐,被涼得渾身打顫。
“哦喲喲,真冷啊……你畫的猖燈嗎?”蕭雲看向那盞原先就在這的猖燈,“既然這麼想,為什麼不回去?”
歸堇沒了練武的興緻,收起九節鞭,垂眸歎息,“陛下,妾是後宮妃子,不得随意離開後宮。”
蕭雲搖搖頭,說:“我不是給過你令牌嗎?”
“那東西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的功夫了得,你要真想走直接翻牆就好了,為什麼不回去?”
歸堇被問得心煩,“那你是想今日看我不在殿内嗎?”
蕭雲心滿意足,挂起笑,“那可不,正好進去查查你有沒有做什麼壞事!”
歸堇無語。
“說真的,為什麼不回?”
歸堇犟不過蕭雲,回答說:“沒有回的必要,知道友人過得不錯就足夠了。”
這個友人蕭雲聽歸堇提起過很多次,每次提起心中所想,歸堇總會提一嘴友人。
“友人啊……我跟她能成為友人嗎?”
蕭雲看向歸堇的眼神裡充滿寂寞,叫人不忍心傷害。
他已經沒有友人了,如今也就這歸堇能跟他真心說幾句話。他們都是被皇宮束縛住的凡人,同病相憐,被架在高位無法脫離。
“能,一定能……陛下若是不打算走,妾去為您溫酒。”
“好好好,随你……”
歸堇勾唇,回道:“多好的猖燈啊,就得跟友人一起喝酒欣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