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疤頭的案子是否查出了原委,警方有沒有就此将秃鹫繩之以法,在現在看來是一件相當明顯且無需贅述的事情。
“為什麼?這個卡沃爾警探能力不足還是證據……”
“他死了,”疤頭的話像一截斷裂了撞在地上的冷鐵,“誰也不知道他的死因,警方提高了保密等級,嚴肅封鎖了和他的死亡有關的所有消息,包括他生前在辦的案子。就連我案件中的那些證物,也因為和卡沃爾警探有關而一并封存了起來,沒人能繼續接手我的案件。”
幕簾後的人沒有眨眼,幾乎忘記了呼吸。
——這是她在碼頭與神秘客初見之後,再一次從别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她還聽見腕帶樂隊在消防通道裡搬樂器的聲音,雷諾嗚呼哀哉地嚷着鼓組太大了他看不清前路,瓊反問他跑酷的人怎麼還能在消防通道裡摔跤,而斯圖爾特在抱怨格溫找choker怎麼就一去不回了。然而現在并非擔憂樂隊隊友們會不會來找她的時機。
疤頭的話還在繼續:“但在他死前不久,我為了自己的案子見過他。最後一次見面時他看起來很焦慮,說自己受到了生命威脅,因為徘徊者盯上了他。”
号角日報所在的這層寫字樓隻剩下彼得一個人了。
其他的記者和編輯們在天色剛轉暗時就惴惴不安。他們擔心在傍晚後的紐約街頭耽延過久,就會被下水道裡蹿出來的犯罪分子們拖進陰溝裡一槍崩掉,而鑒于大多數人都為詹姆森供稿,因此那兩個所謂為紐約匡扶正義、保護市民們安全的義警在他們眼裡也靠不住。于是在詹姆森拎包走出辦公室後,所有人都迅速縮着脖子收拾東西,逃也似的下了班,頗有些原始人類對于黑夜的危機感。
彼得找了個流動工位坐下——兼職攝影記者連屬于自己的工位都沒有,隻能臨時使用公用的計算機處理文稿。他坐下前像鑽進洞穴前的狐獴一樣伸長脖子探查了一圈,确認辦公室裡的确隻剩他一人,爾後抽出了相機儲存卡,将讀卡器插進主機。
登錄《号角日報》官方網站的後台需要權限賬戶,而彼得平常隻有和編輯的對接資格,還從來沒嘗試過以原始發布者的身份貼出新聞稿。
但登錄一個賬戶對他來說并非難事。
屏幕中飛速連串成行的代碼在他的瞳孔中跳動。大學畢業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全心全意搭建一段程序或是焊出某個小機械,隻為了搗個小亂的感覺了。号角日報的系統很原始,破解的時間甚至沒來得及讓他去茶水間沖杯咖啡。
彼得牽起衣領聞了聞,上面還殘留着苦澀的雪茄味,不知道回家以後簡會不會懷疑他出去鬼混了。想到詹姆森叼着雪茄噴出來的那席話,他的牙齒都不自覺地緊扣在了一起。
所以他黑掉的是JJ詹姆森的賬戶。
吃屎去吧狗上司!
視頻已經上傳完畢,他手指飛梭般敲完了早就醞釀好的新聞稿,鼠标懸移到發布鍵上。
他再也懶得忍受這種日子了……哪怕去給高中生當物理家教也行,去當簡的全職丈夫也行,勸梅姨舉家搬去西岸也行,總之他已經受夠了。
……不知道半夜人們刷新手機時,發現曆來走在抨擊義警第一線的詹姆森發了失心瘋開始報道義警支持活動,會覺得有多滑稽?
“我想你最好别這麼做。”
猝不及防的聲音像鷹爪在脊背上一撓,彼得被吓得全身一聳,鼠标滑出了發布鍵的範圍。
彼得僵直着身體。他看到了計算機屏幕的反光。除他以外空無一人的辦公樓裡,他的身後忽然亮起了兩道紫色的火焰。
“就你叫彼得·帕克?”
徘徊者從上到下打量着這個帶着圓框眼鏡,看起來普通又很亞健康的宅男。如果他再年輕十歲,大概就是大學校園裡典型的書呆子。
這個人透着一股蕭條氣息,一事無成的模樣,似乎人緣也不太好。
他跟這人溝通起來得有代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