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月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小菊咬了咬唇,有些慌張的跪在了床前,兩手搭上季清月胳膊的瞬間迅速收回,幫他輕輕掖好了被角。
“是我錯了,是我違背了跟公子的約定,白費了公子的一番好意……”
季清月倏地睜開了眼睛:“昨天你說的自願,是真的嗎?”
“不是!”小菊急急搖頭:“是我娘在外邊欠了錢,為了從夫人手中拿錢,把我送到了小少爺床上。”
季清月一怔,一隻手緊緊抓住了床單。
“你有困難為什麼不來找我?”
小菊又哭又笑:“我當然知道公子會想辦法救我,但是您剛成親,擅自決定自己的婚事已然讓老爺不喜,若是再因為這點小事讓您回家,老爺會更不高興的。我不希望公子為了我受罰。”
季清月喉間泛起一陣癢意,不得不趴到床邊用力咳嗽起來。
小菊驚道:“公子!”
氣順之後,季清月問道:“那你為何今日又願意說了?”
“今日上午,姑爺來找我,問了我事情的原委,還……”她說着,從衣袖裡摸出來一張紙,赫然是她自己的賣身契。
她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我已經跟崔婆子徹底斷絕關系,從今以後我願意跟着公子,做牛做馬,永生不會背棄,如有違法,不得好死!”
她口中的崔婆子便是她的親娘。
季清月的頭暈暈乎乎的,很多話過了腦子依然轉不過彎,唯有提到袁銘的時候,他的眼睛驟然一亮。
袁銘為什麼要這麼做?
于他而言,小菊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我好難受。”季清月渾身酸軟,抱着被子不撒手,哼哼唧唧道:“去把我夫君叫過來。”
小菊應了聲,飛快跑了出去。
走出小院沒幾步,她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袁銘,不等她開口,袁銘已經迅速轉身,腳步極快地往小院的方向去了。
很快,大夫也來了。看過之後說是心情起伏太大,氣血攻心,再加上趕路中暑,這才生病了。
袁銘跟大夫道謝,讓小菊跟着大夫去抓藥,自己坐在床邊,把虛弱的季清月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夫君,謝謝你。”季清月柔柔的看着他。
袁銘卻皺着眉:“嫁給我受委屈了,若不是上觀村離成縣太遠,你也不會中暑,生了這麼一場大病。”
季清月不以為意,嘻嘻笑着,彷佛上一課趴在床上哼唧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知道你說的什麼,”袁銘道:“小菊的事不是我一人的功勞,我隻負責查清楚真相,賣身契是你爹親自去找梁夫人要的。”
季清月愣住了:“怎麼可能?我爹每日那麼忙,怎麼會管後院中一個小丫頭的事?”
袁銘不說話,隻是看着他。
季清月表情微滞,頗為懷疑的指了指自己:“難不成是為了我?”
袁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早上嶽父派人叫我過去下棋,期間隻跟我聊了你的事情,從小到大,雖然你們關系并不親密,但是我能感覺到他還是關心你的。說到最後,他也隻是叮囑我好好準備科舉,若是遇到什麼困難,可以來找他。”
他沒有要挽回季福來在季清月心中的形象的意思,所說的這些都是基于客觀事實,上輩子他和季福來交往十分淺薄,現在有點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這對父子走向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
“也許吧。”季清月閉了閉眼,顯然不想多聊這個話題。
因為季清月突然病倒,他們在季家多住了兩天。這兩天他們吃飯活動都在小院裡,并未見到其他人。避免季清月坐馬車回去再中暑,他們打算早上離開,用的是季家的馬車。
季福來公務繁忙,跟他們一起吃了早飯就去衙門了。
袁銘和季清月收拾好東西,還沒走出院子,就看到小菊着急忙慌跑了過來,身上還背着個包袱。
小菊跪倒在他們面前,懇切道:“請公子姑爺帶我走,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兩位的恩情。”
“你不用這樣,”雖然誤會已經解除,但她到底是違背了承諾,季清月對她肉眼可見的冷漠:“我夫君住在村裡,家裡用不到下人,你現在自由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們不需要你報答。”
小菊知道他還在生氣,兩行眼淚滑落下來,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口求他帶走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