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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蘭波自己也不清楚去丹麥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總比讓卡莉絲塔留在法蘭西要好!
在撥打電話之前,蘭波先是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兩個小孩,又假裝若無其事的挪開視線,他覺得真是糟糕透了。
“嘟嘟嘟——”
等待電話的鈴聲響了很久,又被蘭波調成了靜音,最後,又是振動了幾聲才徹底沒了反應。
蘭波蹙起眉,手機屏幕的亮光照在他的臉上,沒過幾秒,亮光已經熄滅,那雙翠綠色的眼睛已經成了兩個不停旋轉的圈圈。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透過實木門闆傳進室内,聲音維持了兩秒左右,蘭波随手把手機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
蘭波随意掃了眼依然睡的安穩的兩人,松了口氣,把房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隙。
看清門外的人,蘭波的表情瞬間變得奇怪起來,他疑惑問:“老師?這麼晚了……”
波德萊爾倒是沒在意蘭波的猶豫神色,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内格外顯耳,良久,帶着點沙啞的磁性男聲響起。
“什麼都别管,阿爾蒂爾,去睡一覺吧,明天帶着卡莉絲塔立刻出發。記住——什麼别管!”
不等蘭波反應,波德萊爾就捏着手心轉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往蘭波手中塞了個亮金色的金币。
波德萊爾身形很是高大,但卻并不強壯,反而帶着久坐指揮室的文書氣,一點也不像是切實上過戰場的人。
青年深色的發被白熾燈照的越加明亮,隻是步伐走的不太堅定,有些左搖右晃。
雨果就等在一樓玄關處,看見波德萊爾,立馬迎了上去,他表面神色淡淡,隻是握緊波德萊爾肩膀的手愈加用力。
波德萊爾提前堵住了雨果的話,他半倚靠在雨果肩上,“維克多,我總想為阿爾蒂爾做些什麼……補償這半年來的痛苦,可我已經不再年輕了,法蘭西真的需要我嗎?”
“我知道,維克多……你不必再說,他過得很好……”
波德萊爾一邊說着,一邊在雨果的攙扶下上了車的後座。
雨果擡頭看了眼露白的天空,自言自語說:“現在的确是大白天啊,夏爾怎麼又在說夢話?”
關上後座的車門,雨果動作幹淨利落的坐到駕駛座上,他一邊系着安全帶,一邊看着車内後視鏡說道:“你也别太擔心,戰争已經結束了,過幾天我就把作之助送去聯合協會。”
波德萊爾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學生兼“兒子”,壓根不太在乎織田作之助的歸處。
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小聲說:“你能想到的,我又何嘗不清楚?隻是你也看見了,他這個樣子哪像走出來了?既然沒辦法分隔……”
雨果打斷道:“那隻要讓那個孩子接受阿爾蒂爾就好了呀,夏爾——你呀,你就是太過看重蘭波了。所有關于他的事情在你面前都轉不過彎了,更何況,萊維斯頓昨天才去大鬧了一場呢。”
聽見萊維斯頓這個姓氏,波德萊爾就覺得頭疼,“那還是不要說了,等明天……不,就今天,我要立刻去把阿爾蒂爾的檔案轉回來。”
×1
卡莉絲塔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在橫濱時的那段日子,不知道是不是逃避的時間有些久了,她到現在還覺得有些迷糊。
此刻——早晨不知道幾點,她正坐在特意定制的兒童椅上,面前是定制的圓木餐桌,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坐在該坐的位置上。
而她正雙手拿着塗滿藍莓果醬的面包,兒童椅的小桌闆上擺着專門區分出來的果醬還有熱牛奶。
卡莉絲塔隻覺得頭昏眼花,明明所有人都在專心緻志吃着早餐,但她就是覺得很(劃掉)、十分不自在。
唯一能在這個毫無人情味的空間裡給她一絲絲精神慰籍的蘭波卻是假裝沒有接受到她的求救目光。
“你不喜歡藍莓味的果醬嗎?”
稚嫩的童聲在隔壁響起,緊随其後的是十分灼熱的目光停留。
卡莉絲塔搖了搖頭,她一手拿着寬大的面包,一手在空氣中比劃。
腕部的特質手镯時不時發出有些沉悶的響聲,而當事人隻覺得煩躁,要不是顧及蘭波明确向她表明過這是禮物、也是十分重要的物品。
卡莉絲塔覺得不出兩個小時,她就會因為這個東西太礙手從而将其扔進垃圾桶裡。
詭異的是,中原中也的确看懂了卡莉絲塔比劃的鬼畫符,他點了點頭,關切道:“好吧,你沒有不喜歡,那你吃多點吧,保爾說你等會要跟着蘭波出門。”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吃完了早餐,卡莉絲塔想,她簡直像是動物園讓人觀賞的猴子!
蘭波看着卡莉絲塔迫不及待逃離現場的背影,有些無措的和魏爾倫對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