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愁爬上黑發青年的眉眼,蘭波詢問:“保爾,你要和卡莉絲塔聊聊嗎?至少讓她知道你是哥哥。”
魏爾倫想了想,拒絕道:“還是算了,我感覺她……并不喜歡我。”
他對這種感覺實在是過于敏感了,身為人造異能生命體,他學會的第一課就是認識來自周圍人的惡意。
蘭波大概能猜出卡莉絲塔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總是要親口說才有意義。
他拍了拍魏爾倫的肩膀,安慰說:“我會和她談談的,雖然你們不是一脈同出的兄妹,但是……她會理解你的。就像中也那樣,他們相處的也很好。”
“嗯。”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中決定好了去丹麥後的事宜,全然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的幽怨眼神還有與謝野晶子的不對勁。
伏爾泰向中原中也使了個眼色,後者瞬間心領會神。中原中也摸了摸口袋中的鑰匙,從兒童椅上跳了下來。
他微微仰着頭,一張帶着嬰兒肥的圓潤小臉不自覺露出狡黠神色,他湊到魏爾倫身前,故作神秘開口:“保爾,我有個秘密想要告訴你,但是隻能告訴你!”
蘭波自覺從位置上起身,不想打擾這兄弟兩的對話,剛想詢問自家弟弟妹妹吃好早餐沒有,這才發現與謝野晶子早已經跑到卡莉絲塔身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而織田作之助則在一旁體貼的收拾着卡莉絲塔的小椅子。
伏爾泰摸了摸下巴,突然開口:“我可以叫你作之助嗎?噢,我是說你願意到我那小住幾天嗎?”
織田作之助順手将果醬瓶放在原位,點了點頭,沒說是同意還是拒絕。
而等到蘭波走到卡莉絲塔身邊時,與謝野晶子早就不說話了,她隻是沉默的看了眼蘭波,再然後抱了抱卡莉絲塔,就轉身離開。
蘭波挑眉,一手撈起攤成一張餅的卡莉絲塔,小聲在對方耳邊詢問:“晶子她還好吧,她狀态不太對,你覺得我把她交給維克多是正确的嗎?”
說實在話,如果時間再往前幾天,那蘭波才不會去思考與謝野晶子到底怎麼想的、自己的決定又是否正确。
但此刻,這個決定出現的時間過于巧合,而蘭波在腦子清醒後又無法主觀判斷對與錯。
卡莉絲塔盯着蘭波的眼睛,認真說:[為什麼一定要直面過去。現在幸福不可以嗎?]
屬于孩子天真的疑惑神色實在是太刺眼了,好像——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卡莉絲塔都是一副不解但尊重的表情,很少會正面向他提出反問。
“……當然,她還那麼小……你也是。”
[做錯了事情要說對不起嗎?蘭波,我很抱歉。]卡莉絲塔低下了頭,她突然之間有些無措、不想去看蘭波的表情。
也就在這時,頭頂上突然響起青年充滿愧疚的聲音,“卡莉絲塔,别對我道歉,你還這麼小,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蘭波的手很是很好看,骨節分明又白皙勻稱,指甲修剪得短圓幹淨,此刻正一點一點的梳理着白色的長發。
他像是漫不經心的開口:“你不喜歡法蘭西法蘭西,親愛的,你可以告訴我的。我要去丹麥一趟,你會跟我一起的對吧。那個金發的是保爾,算是你的哥哥,他很關心你。”
卡莉絲塔見蘭波語氣逐漸正常,哪裡還不知道對方打的什麼主意,她擡起頭,不善的表情簡直快要把‘防備’兩字貼在臉上。
[我又不在乎,他也要和我們一起去嗎?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什麼了,我們才是一家人,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孩童的脾氣總是古怪,但這對于蘭波來說并不讨厭,反而覺得這樣富有活力的性格很可愛。
蘭波笑着說:“當然,我們是不會變的。當時你是怎麼想的呢,你是以什麼理由将作之助納入我們的保護範圍?那我現在就是怎麼想的。你知道的,我很愛他。”
兩人一時之間陷入僵局,卡莉絲塔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她抿着下唇,灰白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蘭波。
她的内心有些不舒服,可她又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本身的主人,于是隻能妥協。
[嗯,我也很愛你。]
卡莉絲塔想,隻是妥協而已!這代表不了什麼!絕對!
孩童直白又充滿愛意的話語讓蘭波的内心忍不住開始歡呼起來。
他眉眼含笑、嘴角上揚,說:“該收拾的東西我都已經收拾好了,我們等會就可以出發。”
即使他身處法蘭西,但從事着“不明”工作的公社本身就是涼薄的代名詞。更别說他的領路者波德萊爾對他的教育理念向來是:‘不付出真心,我們隻會逢場作戲’。
再加上搭檔也是個不愛表達的人,所以蘭波在身為諜報員的時候,很少收到這樣直白熱烈的正面情感了,以至于他一直以來都認為言語的力量作用并不大。
但現在,蘭波回憶了昨晚自家親友的反應還有卡莉絲塔現在的表情,他想:或許,他真應該去學習一下當初給織田作之助的那本育兒百科?好像……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