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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搖籃床上的白發孩童懷中抱着一面精緻卻稍顯笨重的鏡子。眉眼平和、神色安詳,先前的淚痕被人仔細擦洗,隻留下一張白嫩可愛的小臉。
蘭波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對方到底是睡着了還是昏迷了,他握緊門把手,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再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魏爾倫已經把卡莉絲塔柔柔摟在懷裡了。
“你要留在這處理後續嗎?我今天就要帶卡莉絲塔回法蘭西。”
魏爾倫倏地出聲,沒去看蘭波的臉色,徑直抱起卡莉絲塔就準備離開。
有安徒生在後做擔保,他今天就算用重力讓自己橫跨這片土地都沒人敢管他。
他心裡十分清楚,蘭波不會将這些事情全然瞞着,他信任自己的老師,可魏爾倫是無法信任波德萊爾的。
蘭波想要拉住魏爾倫的衣袖,他輕聲說:“保爾。”
赤紅色的重力因子将兩人的距離隔開,魏爾倫沒有回頭,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中。
是的,蘭波很愛他。
魏爾倫十分清楚,更明白蘭波會為了他四處奔波,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那都是人類,蘭波也是人類,信任蘭波又不等于信任人類。
即使内心的天平有因為蘭波的内心袒露造成波動,但魏爾倫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因為他在巴黎公社所遭受的偏見要比蘭波想象中的多得多。
感知到魏爾倫是徹底離開了自己的房子,安徒生才慢悠悠的走到蘭波身側。
他看好戲不嫌事大的開口:“他在想什麼不是一眼明了的事情麼?你怎麼不追上去,噢也是,他根本不想和你溝通。你為什麼不問問弗朗索瓦呢?他可是教導孩子的一把好手,可比你老師波德萊爾強多了。”
蘭波瞟了眼安徒生,對方的敵意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直言說:“我并不認同您的說法,況且我認為沒有一個人會在他人面前诋毀他的老師,恕我難以苟同,再見。”
……
沒過多久,魏爾倫就先帶着兩個孩子回到了法蘭西。
就連先前簽好的房子也不管不顧了,反正到期後中介會上門,發現沒人會自動回收。
回到法蘭西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着卡莉絲塔先回了自己家,絲毫不意外的在自己家裡看見了伏爾泰的身影,這令魏爾倫的心踏實了不少。
看出了魏爾倫的焦慮,也明白事情并不會簡單明了的伏爾泰悄無聲息的布下了異能,将世界隔絕開來。
就連中原中也都被趕了出去陪卡莉絲塔。
就如同蘭波信任波德萊爾那般,魏爾倫也是極為信任伏爾泰的,築成信任城牆的交彙點是中原中也。
不到一年時間,伏爾泰就以另一種角度極富技巧的将魏爾倫的心房打開。剛剛好,他帶着真情實意的情感。
區别于兩人的嚴肅氣氛,卡莉絲塔睡的很踏實,原本積壓在身上的心事被人一掃而空。
她被魏爾倫抱在懷裡,雖然沒有直面高速移動所産生的風,但這也并不妨礙冷意從四面八方鑽進她的衣服裡。
幾乎是沾到床後沒幾分鐘,本來還有些不堅定想要醒過來的想法,下意識就睡熟了。
那面鏡子也被02收進了肚子裡,它幾乎算得上是惆怅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裡不停的念叨着一個人的名字。
雖然卡莉絲塔醒來就會什麼都不記得,可02就是心虛呀!
魏爾倫和伏爾泰談了很久,久到蘭波都已經回來又去了一趟公社又回來了。
卡莉絲塔還在睡着,能量負擔太重,宿主又是個啞炮。
完全就是隻進不入的狀态,02坦然道:再這樣下去,遲早是要撐死的。
最後還是在吃晚飯前,将卡莉絲塔從床上喊了起來,迷迷糊糊的白發幼崽捧着碗就埋頭苦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吃了些什麼。
吃完又躺下了,這份困意連帶着屋内的另外兩個小孩,最後三人共躺在一張床上,呼噜噜的就晚安了。
蘭波見魏爾倫也不太願意與他交談,但好歹也沒避開他,也就放心了許多。
說實在話,這邊伏爾泰悉心勸導着魏爾倫呢;在公社裡,波德萊爾和雨果也是如此,恨不得把他腦袋敲了。
甚至波德萊爾還十分誠懇道:“我早就幫你和那幾個孩子在皮埃爾那排上号了,你明天就可以帶着卡莉絲塔先去檢查檢查。哦,這是地址。”
以至于到現在,蘭波懷裡還揣着一張來自(未來的)著名心理學家的名片。
他歎了口氣,晚飯時卡莉絲塔的表現很正常,完全看不出先前遭受過重大打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