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的昏迷隻是一時情緒激蕩造成的臨時反應,沒過多久,便悠悠轉醒。而睜眼對上的,就是她思念了三年的人,曾經最想見,現在最怕見的人。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唐晴動了動,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正被這人握在手裡。
她想要将手抽回去,卻被那人死死拉住。
“放開。”
“對不起。”
“你放開。”
伍六一不說話,卻仍舊沒有撒手。
他想起了剛剛連長對他說的話。
“這姑娘等了你三年,軍校管得嚴,她聯系不上你,就隻能傻等。好不容易能外出了,結果途中遇上拐子,被賣到了山溝子裡,吃了不少苦,差點丢了命。”
他說“她被救出來的時候,兩條腿都是斷的,渾身上下沒幾塊好肉,還……懷孕了。等孩子打了,身體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她在心裡反複糾結了多久,才開口求你嫂子幫忙找你。”
“你嫂子剛跟我說,你跟這姑娘分了?”
伍六一喉結滾動“寫了封信,托許三多轉交的。”
高城一愣“誰?許三多?”
伍六一點頭。
高城隻覺得心裡咯噔一下,聯想到自己的婚禮,對這其中的事情才算是徹底有了準,不由得萬分懊惱“壞了,好心辦壞事了……這下可完犢子了!”
伍六一還在消化他剛剛知曉的這一切,耳邊嗡嗡的響聲讓他有些聽不進去連長在他耳畔的喋喋不休,但有一句話卻是紮進了他的心裡。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不管你是出于什麼理由,結果就是……你抛棄了她。不抛棄,不放棄,當兵應該這樣,對待感情,更應如此。”
……
想到這裡,伍六一更加用力地攥緊了唐晴的手。
熟悉的位置,難以掙脫的力量将唐晴帶入了不堪的回憶之中,她開始掙紮“我叫你放開,放開!放開我!”
門口,正揪心地關注着屋内動靜的江解語破門而入,連高城都沒能拉得住“诶!小語,你别……”
江解語不顧高城的勸阻,上前推開了伍六一“你趕緊放開她,沒看見她在害怕嗎!”
伍六一連忙松了手。
江解語上前抱住了坐在床上唐晴“好了好了,晴晴,沒事了,别怕。”
唐晴抱住江解語,像是終于找到了港灣,失聲痛哭。
“出去!”
“我……”
“叫他出去,出去!”
江解語看向了高城,示意他趕緊将人拽走。高城将手搭在了伍六一的肩膀“走吧。”
聽見門重新被關上的聲音,江解語松了口氣“好了,晴晴,人走了,就剩咱們倆了。”
唐晴漸漸平息了心緒,卻一直抱着江解語沒動。
江解語拍了拍唐晴的背脊,像是哄孩子一樣,開了口。
“其實,我三年前,就認識伍六一了。”她像是在回想當時的情境,半晌,才繼續說“那個時候,他的腿傷還沒好,一個人躺在醫院裡,還有心思打趣我和城哥,怎麼看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我以為那就是普通的小傷,當時完全沒往心裡去,直到兩個月後,城哥給我打電話,跟我說,伍六一複員了。”
“伍六一在醫院裡跟城哥說,就是條斷腿,他也能讓自己跑完五萬米。他說,他不會離開部隊,說了一遍又一遍。我一開始以為他那話是說給城哥聽的,城哥也這麼覺得。所以,為這,城哥幾乎把能求的人都求了個遍。可沒想到,這邊關系打通了,給他安排了個連隊司務長的位置。那邊,他的退伍報告也打好了。所有人都出動了,卻是怎麼都沒能勸得動。知道那時候,我們才意識到,那話,他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晴晴,他其實也不想這樣的,他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才不再跟你聯系。”
唐晴的眼淚啪嗒啪嗒,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可這次,沒有聲嘶力竭,沒有歇斯底裡。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高興伍六一不是因為這段不堪的經曆抛棄了她,還是該為自己長達三年的獨角戲而悲傷。
原來,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經失去他了。
江解語拍了拍唐晴的背“晴晴,既然誤會都解開了,你要不要跟他好好聊聊。我能看得出,他沒放下你。”
唐晴放開了江解語,下床穿鞋,走向了門口。一打開門,外面四五個人全都一臉小心翼翼,唐晴看了眼伍六一“進來!”而後也沒關門,徑自往屋子裡走去。
伍六一愣在原地,身後幾個弟兄紛紛着急,推着他道“愣着幹嘛呢,進去啊!”
伍六一被人推了個趔趄,一步跨進了屋裡。江解語連忙一手提着一隻鞋往外跑,順便還貼心地幫他們帶上了門。
“都圍在這幹嘛,走走走!”
幾個大頭兵紛紛看向了高城,高城瞪大了牛眼“看我幹什麼玩意兒!沒聽我媳婦發話了嗎?都走!趕緊走!”
一衆人不情不願地離開,白鐵軍不甘心地在史今耳邊蛐蛐“早先兒也沒看出來,咱連長,還怕老婆!”
史今拍了下白鐵軍“你懂啥,那不叫怕,那叫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