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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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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次年七月,正是酷暑時節,建康的天氣燥熱不堪。炙熱的驕陽從槐葉縫裡篩漏下來,鋪了一地清輝。

王神愛端坐在鏡前,螓首蛾眉,頭微微垂下,白淨的臉比實際年齡還稚嫩幾分。她看見銅鏡中母親那雙紅腫的眼,忍不住道:“阿母,你别哭了,哭得我心更煩。”

新安公主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強忍着悲痛,換上一副笑臉:“阿母不哭,不能沖撞了我兒的好日子。”

晉陵拿着牙梳,在旁邊軟語溫言的安慰:“姑母,宮裡有我陪着神愛,不會讓她寂寞的。”新安公主勉強點了點頭,握住她袖中的一隻素手,眼圈又已經泛紅:“阿陵,以後替我照顧她,神愛還小,萬事多擔待着點兒。”

“放心吧,姑母。”晉陵從她掌中抽出手,聲音也陡然哽咽起來。過了須臾,兩個女官過來,将白紗縠蒙到王神愛頭上,扶着她走向華帳翟車。

晉室尚白,太子納妃,喜服皆以白色為主。暮色黃昏中,神愛手持搖扇遮面,頭蒙白紗,身披絹衫,腰間系着淡紫色的結璎,翩翩走過來。臨上車前,她忽然回過頭,對着新安公主道:“阿母,你後悔嫁給我阿父嗎?”

新安公主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神愛笑了笑,說:“沒什麼,我隻是有點羨慕玉潤姐姐。”玉潤是王獻之的元配郗氏所生之女,出生不久就夭折了,神愛此時提起她的名字,更讓人覺是不祥之兆。

王珣和謝琰以迎親使的身份,走在隊列最前頭,兩人面容肅整,都有些憂心忡忡。隻聽謝琰歎了口氣,低聲道:“不知主上怎麼想的,竟做出這等荒唐事來,你們王家難道就沒有成見?”

王珣搖頭一笑,語氣也頗為無奈:“有又如何?誰敢忤逆聖意,别說是我們這些叔父,就是她爹子敬活着,也不敢不答應。”

謝琰思索着這句話,隻覺天意弄人。當年權臣桓溫失勢,高平郗氏作為餘黨被牽連,新安公主與桓濟離絕,改适王獻之。獻之風華正茂,以書法冠絕當世,本有元配夫人郗道茂,兩人青梅竹馬,情好綢缪,卻因公主一時的心血來潮,換來了郗氏被休棄的下場。獻之為此心懷愧疚,一直冷落新安,在神愛出生兩年後也抑郁而終。

幼年時,神愛就常聽身邊人說,父親生前有腳疾,江左多梅雨,每逢雨雪連綿的時節,沉疴發作,折磨得他痛不欲生。“晝夜十三四起,近雪寒,患面疼腫,腳中更是急痛……”這些症狀成了他書信往來中最常用的字句。可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父親當年親手用艾草燒瘸雙腳,隻為了抗拒這段荒唐的婚姻。

一個人,為了保住一段情,竟能對自己殘忍至此。

成年以後,當她在壁壘冰冷的宮闱中,真正嘗到那種愛而不得的痛苦,才在父親病逝多年後,原諒了他貫穿始終的冷漠。可笑的是,父親給她取了這個别具諷刺的名字——神愛,寓意“諸神哀佑,畏愛兼抱”,祈求神佛給她最圓滿的一生。

而這一生,眼看就是這樣。

司賓将白紗縠的一頭遞到她手裡,另一頭交給癡傻的太子司馬德宗,兩人順着台階,一步步走向九重宮阙。神愛隔着扇子,瞥了一眼太子身後的琅琊王司馬德文。德文并不敢看她,清秀的下颌低低斂着,長睫微垂,側影的輪廓瘦削清絕,在黃昏中凝成剪影。

神愛想起小時候,他們兩個最是要好。有一次,德文握着她的手臨字,她就故意逗他,問些不着邊際的話,他便一笑,緩緩說給她聽。他的笑容近在咫尺,衣襟上的檀香味時濃時淡,缟白袖子如兩片柔雲,時而拂過她的雙鬟、面頰。

她那時以為,遲早有一天,自己會成為琅琊王妃,像今天這樣隔着扇子羞澀的看他。可時至今日,她卻嫁給他的兄長,成了他的嫂子,縱然是咫尺之遙,再也沒有靠近的理由。隻能隔着一段距離,從此相望不相聞。

太子不會說話,隻會咿咿呀呀地搖頭,眼神呆滞遲鈍。為了不讓他出錯,便派司馬德文跟着他,指點着他的一舉一動。太子笨拙地行着禮,鬧出不少笑話,衆人在台下看着,都暗自憋着笑意。

“哎,自家的兒子,娶了自家的女兒,陛下這一步棋,走得可真絕。”秘書監桓胤撇了撇嘴角,對眼前的情景,不禁譏嘲道。谯國桓氏一族自從桓溫死後,一直被司馬曜有意裁抑,心裡早憋着怨氣,難得碰到機會,豈能不調侃兩句。

前面的黃門侍郎王綏聽見這話,便回過頭來,笑道:“有前朝賈後亂政的例子在先,陛下怎能不早作打算。這選太子妃,自然是多方籌劃,周密安排,咱們外臣哪有置喙的餘地。”

身後有人嗤笑了一聲,故意拖長了音調:“何止選太子妃,這選驸馬呀,也是門學問。既要一表人才,又要門第出衆,為士族冠冕,像我等這種無用之人唯有羨慕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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