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涼快,可惜她喝不了。
“堂堂籃球隊隊長,難道不知道運動過後不能喝冰水嗎?”毫無感情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手裡的礦泉水被人抽走,臉上還殘留着冰涼的溫度,她扭頭茫然看向始作俑者。
許言琛在幾人的注視中,扭開瓶蓋,一口悶了那瓶水,擡手胡亂擦了擦嘴,随後将已經空了的瓶子用力捏得吱呀作響。
“啊?”陳思彤在一旁看呆了眼,從喉嚨發出一聲驚歎,手裡這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姜綿擰緊了眉,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瘋。
“休息一會兒還是可以喝的,許同學不至于連一瓶水都要跟人搶吧?”祝煜難得沒了笑,望向人的眼神中充滿了厭惡。
“不是搶。”許言琛直視他的目光,慢慢挑起唇,語氣盡是嘲諷,“有些東西不是靠搶就能得到的。”
這句話仿佛踩中了人的尾巴,眼看着祝煜渾身發抖一個箭步就要往前沖,姜綿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
她完全是懵的,事情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了。
許言琛似乎很滿意他這幅樣子,一手把玩着空瓶子,另一隻手卻将攔住人的少女拉了過來。
毫無防備地被扯着往後退,後腦勺撞進他的胸膛,姜綿吃痛地輕嘶了一聲。
很快一雙帶着溫熱的手覆上她的腦袋,輕輕揉了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少年低沉缱绻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而且,她喝不了。”
姜綿頓時怔住。
他怎麼會知道。
對面的人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皺着眉想要張嘴,卻被人慌亂打斷。
“祝學長,謝謝你的水,我等會兒喝思彤的也是一樣的。”
在一旁看戲的陳思彤這時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連忙附和:“對對對,姜綿喝我的就行,你倆這樣我們挺慌的。”
祝煜臉色總算是緩和了點,知道自己剛剛失了态,語氣充滿了歉意:“是我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抱歉。”
他擡眸看向姜綿,從這個角度看,她像是被人擁入了懷中。
身側的手慢慢攥緊,再開口已經恢複到原先的溫柔:“下周五的籃球賽,你會來嗎?”
姜綿掙開攥着她胳膊的手,回望那雙滿是希冀的眼睛,似乎是想讓他放心,她笑了笑:“我既然答應你了,就肯定會去的。”
不就是場籃球賽嗎,她看完就閃還不行嗎。
“好,我等你。”祝煜眼睛亮了亮,緩緩勾唇看向她身後臉色不佳的人。
“那我先走了,下周見。”
“下周見。”
望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姜綿深呼了一口氣,總算是送走了一位。
“姜綿,那我們也……”
“回教室”幾個字還沒說出來,便被一道陰恻恻的目光吓得戛然而止。
“思彤,你先回去吧。”她總要跟他講個明白。
“那我先走了,你早點回啊。”陳思彤轉身咽了咽口水,惹不起,她躲還不行嗎。
刹那間整個操場,除了寥寥幾個跑步鍛煉的,就隻有他們兩人。
姜綿調整了一下呼吸,往前走了幾步才轉身,看着那張英朗的臉,幾乎是咬牙切齒:“許言琛你是變态嗎?”
沒想到一開口就是指控他,許言琛冷不丁笑了聲:“我怎麼着就又變态了?”
“你怎麼知道我喝不了?”姜綿軟聲質問。
原來是說這個。
他笑意更甚,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你難受得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生理課我還是學過的,熱水還是我給你接的呢。”
姜綿愣了一下,杯子裡的水是他接的,她還以為是思彤,難怪跟她道謝的時候她表情一臉茫然。
原來是弄錯了人。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對許言琛有半分謝意,隻會覺得他……
“莫名其妙!”
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她嚴重且合理懷疑他有精神分裂症。
許言琛卻一個跨步上前攔住了她。
“你什麼意思?”
他低眸不語。
少年高出她整整一個頭,姜綿幾乎整個人都被他給圍住,空氣中除了一絲黏膩,還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
她幾乎是下了狠心,擡頭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你需要我也對你說一句‘别管我了嗎’?”
“我錯了,姜綿。”
許言琛松肩放低姿态,垂頭認真看着她,語氣幾近哀求。
“你别不理我。”
他真的知道錯了,從他吼她的那一刻,從她顫抖着往後退的那一刻,他從來沒那麼想給自己一拳過。
“許言琛,你……”
姜綿被他突如其來的服軟整懵,這是搞什麼?
她從沒見過他這幅模樣,垂着腦袋眼裡星星碎碎,像一隻委屈的小狗。
“我不該吓你,也不該吼你,更不該輕易踐踏你的一片好意,是我有毛病,我混蛋。我知道錯了,你理理我好不好,不然我心裡難受。”
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消化完這些話,臉上不知何時攀上了薄紅,扭頭避開他炙熱的視線,說話都有些結巴:“你這、這算什麼?撒嬌嗎?”
許言琛皺了皺眉,極不情願地承認:“能讓你原諒我的話,那就是。”
姜綿被他為難還要忍受的樣子逗笑,終于忍不住從嘴裡輕吐出那兩個字:“有病。”
見她笑了,許言琛頓時松了一口氣。
能哄好。
“所以,原諒我了嗎?”他睫毛輕顫,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姜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趁他沒注意,一晃而逃。
許言琛轉身,目光緊緊追随着她。
少女蹦蹦跳跳往前,突然之間轉了個身面向他,倒退着往前,擡手指了指手腕:“要上課了!看你表現!”
他突然間笑了,擡腳追上那道明媚燦爛的身影,順手将手裡的空瓶子丢進路邊的垃圾簍裡。
穩穩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