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透露着詭異的安靜。

姜綿攥緊了手，不敢擡頭去看他的表情。

對面的人像是被這個問題驚到，愣了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看來是很難的問題啊，她笑了笑，起身打哈欠敷衍過去：“算了算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了，有點困，先回房間睡啦。”

長桌上還擺着孤零零的幾根燒烤串，木椅往後蹭的聲音讓許言琛回過了神，看向眼前單薄的身影，鬼使神差開口：“姜綿。”

少年嗓音低冽，像有某種魔力，無端讓人離開的腳步一滞。

從前她隻覺得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裡喊出來有說不盡的柔情，如今這聲音更似一道禁锢，她在等待他的宣判。

身後的人歎息了一聲：“晚安，别想太多，明天陪你去電視台。”

這算是逃避剛剛那個問題嗎？

姜綿小聲嗯了句，匆忙下了樓。

或許她不該問這個問題，現在倒顯得她更加可憐。

一陣風起，涼意襲來，帶動花草相拂的簌簌聲。

錫紙上的肉串都涼透了，許言琛直直看着樓梯口，良久，他用力捏癟手裡空了的易拉罐，拿起桌上的手機發了條訊息——

A_XU：讓你們找的東西都發我，越多越好。

*

采訪的地方被定在錦州電視台。

前面一連幾天的好天氣到了這天驟變，天空烏雲密布，陰沉沉地往下壓。

公交車在途經站停下，姜綿側頭看向身旁靠着椅背閉眼小憩的人，想是昨晚沒睡好，他緊閉的長睫下是蓋不住的一層淡淡烏青。

她昨晚其實給他發過信息，說她自己一個人去也行，不用刻意陪她。

結果沒一會兒就收到他的駁回。

為了這次采訪她做了很久的準備，倒是沒有什麼心理壓力，隻不過他這樣一來，事情突然變得更加嚴肅，她像是要上戰場打仗的大頭兵。

她正看的出神，手機響起一道接一道的信息翁鳴聲。

思緒陡然回籠，姜綿收回目光，從上衣口袋掏出手機。

學習小分隊的群裡此刻正熱鬧。

她今天雖然去不了“玩一會兒”，但還是隔空給他們布置了相應任務，卡着時間，是該完成了。

群裡的聊天界面被他們發來的圖片占滿，姜綿一張張滑動翻看。

不錯，大家都很認真，即使她不在，作業完成率也很高。

滿意笑了笑，她敲下一條信息——

姜綿眠眠：辛苦啦！今天有事，晚點批閱了給你們發過來。

沒多久就有人回複。

胖子：不辛苦不辛苦。

擺渡：堅決完成組織派給我的任務，絕不辜負組織對我們的信任！

怎麼真跑偏到軍事頻道了，姜綿被他們的話逗笑，正想打字回複，身側的人突然慢慢直起身。

才睡醒的緣故，許言琛眼神還有些朦胧，垂着腦袋緩了好一會兒才擡手揉了揉脖子。

這副樣子比平時看起來乖順許多，姜綿看着看着一時忘記回信息的事，按字的手指就這樣懸在了鍵盤上。

直到她的視線跟側頭扭脖子的人撞在一起，她才終于慢慢挪開眼神，尴尬将目光放在手機聊天界面。

正巧有一條新信息彈了出來——

思彤：你今天沒來就算了，許言琛他竟然也沒來，偌大的店就這樣交給了我們三個。

姜綿心咯噔一下。

群裡安靜了幾秒，咻地又彈出一條信息——

思彤：姜寶，你不會跟他在一塊兒吧？

還真被她給說中了。

姜綿瞄了眼旁邊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不動聲色往裡面靠了靠，把手機拿高了些，選擇性回了她上條信息。

姜綿眠眠：哈哈，是嗎，這麼巧？

發完她莫名覺得有些心虛，一把按滅了手機揣回了兜裡，轉頭看向車窗外。

公交車逐漸行駛到了市中心，街上車水馬龍，一大早就有些堵車，慢慢挪動了好久，才總算到站靠邊停了下來。

下車後，城市的喧嚣一擁而上，不止有車輛的鳴笛聲，還有街邊小攤的叫賣聲。

站在公交站牌旁，姜綿雙手死死絞在身後，擡頭看向街對面那一棟高樓大廈，上面的樓頂大字金燦燦顯眼萬分——

錦州廣播電視台。

這就是她馬上要踏入的地方，在城市中心高高聳立，對她而言高級又充滿神秘。

許言琛在一旁插兜觀察她的反應，視線下滑落在她背在身後的手，不安絞動而後又握緊。

明明害怕得不行，可面上卻又僞裝得雲淡風輕，她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緒，正好他也願意裝作不知道。

“趕時間嗎？”

姜綿偏頭看向他，眉梢染上疑惑：“不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