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這次應該确實是觸了許國安的逆鱗,他氣的連說話聲都在抖動,“平時小打小鬧,我想着你從小嬌養難免脾性大也就忍了,可你竟背着我做出這樣下流的事!不信任跟蹤我,不分場合不分情況偷拍照片,你把我許國安當什麼了?我是人,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随時供你支配包你滿意的機器!”
這還是寄住在許家以來,姜綿感受過的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孟虹發了瘋勁兒,把卧室裡所有能搬動的物件都往外丢,外頭一地淩亂,很難讓人不注意。
要是待會兒許言琛回來看到這些後……
雖然他平時嘴裡不說,但姜綿知道他是有過期待的,期待這個家能安安穩穩過生活,以往緘口不言,隻是因為他習慣了這一切也深知改變不了。
不是無動于衷,而是無能為力。
他已經很累了,回來再看到這些,心裡一定不會好受。
姜綿深吸了一口氣,擡腳朝走廊卧室走,裡面恰好又丢出來了一個東西,是枕頭,她敏捷閃躲了一下,跨過淩亂的一地,正開口想勸阻,但接下來裡面說的話,讓她整個人徹底僵住,動彈不得。
“你把自己說的這麼高尚,到頭來不就是發現我去找你昔日的小情人了嗎,沒錯,我确實去找了她。”
“不僅如此,我特意警告了她,她死了老公就想來勾引别人老公,還異想天開想把她女兒塞進我們家當藕斷絲連的信物,門兒都沒有!”
“我跟她說了,除非她死,不然想都别想。可誰知道她還真的死了,你說這是不是蒼天……”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後面所有不堪入耳的話,“離婚,我要跟你這個毒婦離婚!”
“你說什麼?你要跟我離婚?”孟虹又開始尖叫,“你敢跟我離婚嗎?現在這個時候,你舍得抛開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跟我離婚落得一個抛妻棄子的名聲嗎?”
許國安氣極了,任由她發瘋拼命拉拽,擡腳直奔門外走。
他要逃離這個令他窒息,讓他喘不過來氣的家。
可是剛踏出門,他就愣住了。
門外走廊上,少女的雙眼在黑夜中赤紅的可怕,她渾身僵直,一動不動看着渾身上下盡顯狼狽的他們。
良久,她嘴唇翕動:“為……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跟媽媽說那樣的話?
為什麼她說媽媽是許叔叔的小情人?
為什麼她要那樣詛咒媽媽?
為什麼要讓她聽見,為什麼非得是今天,為什麼……
整個别墅恢複光明。
客廳沙發上,兩人各坐兩端,窩在沙發角落的女孩兒抿緊唇,臉色蒼白,寬闊空間内還回蕩着孟虹摔門而出的回音。
許國安低着頭,伏着身子手肘撐在膝蓋上,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小姜啊,這事兒是我對不起你,還有你媽。”
他說完安靜了很久,另一頭的人好像才回過神來,姜綿哆嗦着嘴唇,看向他的眼睛裡蓄了淚:“我就想知道,您和我媽媽到底是什麼關系?”
印象中,媽媽和爸爸一直都很恩愛,她也從來沒聽媽媽提起過其他男人。
她隻是奇怪,兩個階級相差甚異的人是怎麼認識的,又為什麼看上去一副羁絆不淺的樣子。
但是無論怎樣,姜綿永遠不會懷疑的是,她的媽媽絕對不會做錯誤的事情。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何況這件事本身也沒什麼好隐瞞,許國安看向茶幾上擺放着的手機,仿佛陷入了一段綿長的回憶裡,“我和你媽媽的事,還要從二十幾年前說起。”
那時候的他,不過也才二十出頭,家境貧寒,沒人能為他的壯志淩雲提供階梯,走投無路隻能去外地尋求機會。
可成功哪兒有那麼簡單,由于年少經驗不足,他不是被騙就是在被騙的路上,不僅錢沒賺到,連積蓄都差點兒被耗光。
創業又一次失敗的某天晚上,他帶着身上僅存的錢款遊走在大街,遇到了飛車黨,可不論車上的人再怎麼拖拽,他都死死抱着包不肯松手。
全身在地上摩擦,火辣辣的疼,正當他以為這條命都要丢在異鄉的時候,碰巧遇上剛下班的女工人,也就是她媽媽,慌忙追着用随身帶着的剪子,剪斷了包帶,才能撿回命和錢。
能在一個完全不熟的城市,遇到肯熱心腸幫助自己的人,那種感覺難以想象。特别是在知道她跟自己是同鄉的時候,突然覺得這一切應該都是命中注定。
他們互相照拂,互相扶持,他事業剛剛有了起色,可她卻收到家裡人電話,要回去結婚。
他沒挽留,也挽留不了。
再提起往事,許國安已經釋懷:“你媽媽對我而言,是救命恩人。”
他鄉遇新知,豈能易忘懷。
他能幫就幫,就當還清故人的恩情,别無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