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潮中拽出一個成年人,他手臂酸麻得肌肉發顫。
晏知愉兩手緊抓他的胳膊,雙眼望向下方,血腥瞬間襲擊感官,凄厲哭嚎聲如鬼魅猙獰。
她瞳孔驟縮,腿哆嗦得發軟。
謝宴洲扶着她的肩膀站穩,掰回她的頭,雙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清俊面容垂下長睫,極力穩住聲線,“别看。”
恐懼感蔓延全身,晏知愉咬緊嘴唇,閉上眼睛躲進對方懷裡。
不知過了多久,覆在耳邊的手慢慢放下去,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漸漸消停,遲來的警笛聲和救護車聲慌亂沖進鼓膜。
她顫巍巍睜開眼睛,視線模糊,滿面熱淚。
消防,警察,醫護終于前來救援。
謝宴洲低眸往下,懷裡的小兔子死死抓緊他的衣服,臉色慘白,腿上露出的白肌全是傷。
他試圖拉下她的手,卻見她眼神呆滞,全無反應。
恻隐心微動,他轉過頭,用韓語大聲呼喊醫護人員。
晏知愉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隻能從他緊蹙的眉眼中,讀出着急的情緒。
數名醫護和警員圍過來,謝宴洲跳回地面,舉手把她抱下來。
醫生蹲下身,檢查她雙腿。
夜風好冷,晏知愉緩緩擡手放在心髒位置,跳動的器官證明自己還活着。
視線往上,她茫然地望向正在清點救援的街道。
瀑布冰條燈殘亂墜地,不遠處亮着大白燈,星星點點橫躺幾具蓋白布的屍體。
旁側地面上,有個年齡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瞳孔擴散,嘴裡不斷溢出鮮血。
醫生緊急搶救無效,為她阖上眼簾。
晏知愉胸口壓抑得難受,悲怆卻得哭不出來,陣痛由下往上竄流全身,低頭看,兩腿滿是淤青。
謝宴洲轉回身,擡起溫暖掌心覆蓋少女眼眸,“你會韓語嗎?”
晏知愉嘴唇顫抖不止,惶恐到說不出話來,熱淚滑落至嘴角,滴落在男人掌心。
謝宴洲微蜷掌心,眉心微折,轉頭和醫護人員交談幾句,拿過護士遞過來的薄毯,攤開,蓋在她肩膀。
“冒昧。”他一手環住她後頸,一手穿過她膝窩,打橫抱起她,一同上救護車。
車外汽笛聲急促,車内消毒水味彌散。
晏知愉呆呆地躺在床架上,臉上覆蓋氧氣罩,她眼神放空,望着跟上來的男人。
謝宴洲也是一身狼狽,衣下擺被扯到變形。
察覺視線望來,他低頭看向床擔,懷疑小兔子吓到精神異常,他立即知會護士。
護士着急地求助醫生,晏知愉不知道他們緊張什麼。
隻是不久,護士給她打上一針,她覺得很困,就睡着了。
謝宴洲看着女孩的睡顔,擡起長指揉了揉疲倦的眉心。
驚魂未定的夜晚,意外撿到一隻小兔子。
手機震顫,擡起來看,50通未接來電,他滑過綠鍵。
洛亦瞻的哭聲震耳欲聾:“宴洲,宴洲你還活着?你回話啊,宴洲!”
“我沒事。”謝宴洲捂住話筒,壓低聲音。
兄弟團為了給謝少散散心,約他來南韓happy,合夥坑他一把,沒想到差點釀成悲劇。
“對不起,我們不該和你打賭。”洛亦瞻哽咽到斷斷續續,其他人看不下去,搶過手機,“宴洲,你在哪?我們去接你。”
謝宴洲斜瞥救護車上的醫院标識,報了個地址,順便讓他們帶套便服給他。
到了醫院,護士要登記入院信息,小兔子打了鎮定針長睡不醒,眼角還泛着绯紅。
他摘下她的兔耳朵放在旁邊,掀開薄毯,拉開她的毛絨絨挎包,找出她的ID卡,遞過去。
“您是她男朋友嗎?幫忙換下她的衣服,醫院人手不夠。”護士遞還ID卡,捧着一套患者服給他。
護士僅僅是告知,不等他答複,直接轉身走人。
謝宴洲眸光微滞,轉眼看病床上熟睡少女,兩條小腿裹緊白繃帶。
他起身到護士站詢問女護工雇傭事宜,卻被告知事發緊急,醫院資源不足。
兄弟團到達醫院時,見他淡定坐在醫院走廊外面椅子上,集體想向他滑跪。
謝宴洲淡漠地瞥他們一眼,接過紙袋,到房内換衣服。
棉花糖從兜裡掉下來,他俯身撿起,注視一會,收入衣袋。
出來時,他将沾染血漬的财神服丢給兄弟團,“幫我雇個女護工。”
兄弟團一頭霧水,“宴洲,不回國嗎?這晦氣地方,我們趕緊申請航線走吧。”
“有點事,你們先回去。”謝宴洲查看帶來的證件,沒有欠缺,他拉開房門,反手關上。
兄弟團徹底傻眼,探頭趴在門闆中間的玻璃上,想看清裡面是誰,值得謝少特地留下來。
人沒看到,就見謝宴洲斜來眼神警告,他回過頭,指骨曲起,熄滅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