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環境加持的緣故,晏知愉一夜無夢。
第二天,她難得早上就醒來,迷迷糊糊坐直。
萦繞一夜的寒香消失殆盡,清亮的陽光鼓滿布藝窗簾。
病房内微亮金光,她恍若住在透光的紙燈籠中。
内室隻有她一人,鄰床被褥收拾整齊,床尾放了套男士睡衣。
今天是工作日,他人不在,不知道是去上學還是上班了。
财神哥哥是個講究人,病房内原裝的可調動物品,全都被他帶來的傭人置換更新。
連同她那一份,除了病服,其餘全都替換。
病房的飲用水換成濟州三多水,通用棉質被單換成蠶絲床褥,沐浴用品也換成他用的品牌。
深受他照顧,她頗為不好意思。
思緒亂飄間,陽台門從外面推開,一個身前系着黑白圍裙的陌生女人走了進來。
女人朝她深深鞠躬,夾帶口音地說着中文:“您好,要下來走走嗎?”
猜想對方是新護工,晏知愉點點頭。
護工動作輕柔地扶她坐上輪椅,帶她到水池邊洗漱,整理完便推她去外間。
客廳已經早變樣,不知從哪裡搬來辦公桌,還有傳真打印一體機。
揚目望去,财神哥哥坐在辦公桌後面。
窗前的百褶窗落下顆粒陽光,淡淡地在他臉上分割光影。
他佩戴耳機,薄唇講着正宗的倫敦腔英語,身旁坐着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晏知愉原想打招呼,看到他們全神貫注的樣子,她不敢打擾。
懸在喉嚨的招呼語,轉然咽回去。
“先吃早餐。”護工扶她坐到沙發上,在木桌前擺下小籠包和人參雞粥,“請慢用,我先進屋打掃。”
晏知愉看了眼身旁男人,不知道他們吃了沒,轉頭拿起湯勺舀掉香菜和蔥,自顧自吃早餐。
開完會,謝宴洲摘下耳機,着手校對十年以來今也集團的财務報表。
董事會都知道有貓膩,回傳的數據卻做得滴水不漏。
李安夷側身,提交一份不對勁的賠償申報表給老闆:“21年7月份,貨船撞上美國佛蒙特州博莫森湖兔子島,貨損兼賠償金額5億美元,賠這麼多卻沒有留單。”
謝宴洲接過手,細看一眼,雙眉蹙動。
晏知愉耳尖微動,停下筷子,安靜等他們的後話。
她也不是故意偷聽,隻是這個島她太熟悉,就是她私宅同片湖泊。
而且,去年7月份,被撞的不是兔子島,是她的松鼠島!至今還沒賠償!
“哥哥,”她擡眼看向他們,忍不住打斷,“你看的是假新聞哦。”
謝宴洲擡下眼,轉頭與秘書對視一秒,兩人交換個眼神。
他起身繞過辦公桌,彎腰坐到她身旁,“真相是什麼?”
“貨船撞的不是兔子島是松鼠島!” 想起來就氣,晏知愉小嘴叭叭抱怨。
謝宴洲眸光停留在她臉上,第一次看清小兔子真容。
她的眼睛很漂亮,淡琥珀色,如薄茶清透,又泛着晨露光澤,鼻梁細高自帶陰影,生氣時的神态比平時更為生動。
難怪洛亦瞻念念不忘,昨晚彈一晚微信索要她的信息。
他斂了斂神,緩緩開口,“你怎麼知道?”
“我,”三年前,晏知愉把全部積蓄偷偷用來買小島,目前還不敢讓人知道她小島酋長的身份。
腦海浮現島上椰子林,她迅速轉口,“去年七月,我剛好在松鼠島兼職采椰子,貨輪撞島那天,我差點從樹上摔下來。”
她面不改色編造謊言,夾帶百分之八十的真相。
謝宴洲瞄一眼她的小身闆,轉頭望向秘書,“安夷,查下實況。”
晏知愉近距離平視這張俊美的臉,男人目露訝異,轉而眉間沉籠冷肅。
終于從他臉上看到淡漠以外的表情,可他們為什麼要查美國的事?難不成撞她島的船是他們家的?
她側頭看桌面上厚疊的數據紙頁,再對比兩個男人。
穿西裝的男人像教師,财神哥哥穿着潮牌,倒像個學生。
“哥哥,你是在工作還是在做作業?”她有點懷疑男人的年齡。
謝宴洲跟着她的目光,視線輕飄飄掃過桌上文件,又回到她臉上。
他耀黑的眼眸拂過笑意,唇角微勾:“期末課題。”
聞言,晏知愉神情微滞,虧她喊他那麼久哥哥,原來他比自己小。
莫名覺得自己被耍,她挺直腰杆,強烈要求:“我畢業了,比你大,你要叫我姐姐。”
謝宴洲眼底劃過暗光,雙眸倒映小兔子青澀的眉眼。
他原是不想暴露身份,卻沒想到她的腦回路異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