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我把寸馨接回來住,他們知道會怎麼想?”
展峰一愣,而後皺眉道:“豈不是認為你們好事将近!”
秦知阙淡漠道:“在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好處前,他們的女兒就已無名無份地住進我家,就好比我那個弟弟,騙了個女孩懷孕,讓對方失掉了籌碼。”
展峰瞳孔猛地睜大:“老闆!你是要搞大寸馨小姐的肚子!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高啊!”
下一秒,展峰的下巴被老闆大掌的虎口一把鉗住,他“嗚嗚”說不出話,隻看到老闆眼眸冷睨向他:“你不要學秦知廷,我看不起這樣的人。你是太累了,不如這次過去就留在港城,先别回來了。”
被雨洗過一遍的夜晚,空氣裡有清冷涼爽的味道。
寸馨睡在将近有兩米二寬的大床上,曬過的嶄新床單和被套是桑蠶絲質地的,能在她躺下去時完全地包裹住她。
光滑,又輕柔。
她這一覺甚至連夢都沒有做,就睡得好長、好深。
直到她聽見有櫃門被拉開的聲音。
寸馨昨晚太累了,直接将行李箱攤開,拿了睡衣就去洗澡,躺到床上瘋玩了半個小時手機,最後是昏迷入睡的,但她可以确定,昨晚睡前,她把房門鎖了。
卧室裡的衣帽間是半開放的步入式空間,從床榻下來還要繞過一面牆,寸馨此時揉了揉眼睛,左手扶着牆,擡眼就看到一堵高大的長身。
瞳孔睜到了最大。
秦知阙額頭半垂下濕潤的發絲,與平日全梳上去時的高冷姿态不同,倒有幾分随意自然的氣質,此刻從衣櫃裡拿下一套襯衫,寸馨這才發現他身上穿的竟是——浴袍!
耷拉在她鎖骨上的睡裙吊帶,驚呆了地往下滑了兩寸,卡在胳膊上。
秦知阙沒有看她,淡定道:“知道有人進了房間,還不算睡得太死。”
“你……你怎麼進來的呀!”
寸馨說完,意識裡一道閃電猛地劃過:“你不會!你不會昨晚就已經進來了?!”
秦知阙側身而立,整張側臉因為挺拔的鼻梁顯得極其優越,可這樣的好面相此時卻凝起眉宇,不講情面地說:“剛誇寸馨小姐夠機敏,現在沒睡醒就繼續回去睡,不然就去浴室洗個臉。”
寸馨頓時委屈地跑回床邊,第一反應是拉開被子,紅色的絲綢床單已經變得皺巴巴的,她昨晚睡得沉,但是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她還不至于不知道,但是!這張床太大了,如果旁邊睡了人,她也不知道啊!
她想哭了。
大概是離家數日的悲戚漫上心頭,又加上寄人籬下所丢失的安全感讓她感到彷徨,眼眶裡的酸澀在水龍頭下止不住地湧,她在浴室用力洗幹淨臉,讓自己清醒。
而後收了挂在上面的毛巾和衣服,一股腦堆進行李箱裡,箱子就放在衣帽間中,她立起來的瞬間,面前擋來一道高大的身影。
寸馨擡起水洗過的眼睛瞪他,話也不說地用力推他胸膛,秦知阙的襯衫紐扣隻系了中間兩枚,領口處敞出的喉結與張揚鎖骨正對她的視線,寸馨生起氣來,真想咬一口。
“秦知阙,你死定了,你敢欺負我!”
她的樣子是要回港城告狀,要讓所有人收拾他。然而下一秒,手裡的行李箱被一股力道提走,寸馨來不及搶回,就見秦知阙單手将箱子塞到了衣櫃的頂層,就在她瞳孔怔住,雙手去夠時,那道寬大的右掌張開,壓在了行李箱上,而後俯下身來看她——
“寸馨小姐,我今早十點有個緊急會議,現在已經九點十分,鑒于我的西裝外套都在這間主卧裡,我隻能叫人開鎖,打擾到你的美夢,這就算是欺負你了?”
寸馨被驚醒的意識宛如被一層水蒙住,聽到秦知阙的這句話時,眼裡仍有水意未化開,所以他是——早上來開門的?
不是昨晚就進來嗎?
她被吓得甚至掉眼淚了,明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應該如釋重負,可是她更想哭了。
因為她竟然害怕,秦知阙是那樣趁人之危的色狼。
眼尾有濕漉漉的熱意滑過,他微垂首看她,視線順着她的眼淚往下落,寸馨看到他分明的棱角微繃,很利落的線條,喉結也會滾,她頭一低,忽然,感覺下巴托來道幹燥粗糙的掌心。
微不可察的觸碰,他的指腹劃過她眼角的水痕。
寸馨下意識避了下,他的手也在停頓時往後退了一分,彼此的僵持與生疏,讓寸馨竟然懊惱自己的退縮。
而秦知阙已垂下手,那滴淚珠像“滋”在他掌中,滾燙。
他并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哭泣的女孩,此刻抻了抻左掌,上面觸碰過嬌嫩肌膚的觸覺揮之不去,愈加明顯。
他問:“為什麼不說話?”
寸馨雙手背在身後,側低着頭,聽見比方才還要再低一度的嗓音,秦知阙的聲線并不溫柔,是以壓低聲音時,有種撥弄琴弦的心動。
秦知阙看見她秀紅的鼻尖輕吸了吸,嗡聲對他說:“你跟我講清楚,我就明白了。”
怪他沒講清楚,也不怪自己誤會了他。
秦知阙的右手從櫃頂的行李箱上收回,對她道:“換好衣服,下樓吃早餐。”
寸馨剛要點頭,忽然發現,行李箱還在櫃頂上。
他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幫她把行李箱拿下來!
衣服都在箱子裡,讓她換什麼?
“秦知阙!行李箱放太高了,我夠不着!”
男人從衣櫃的抽屜裡抽了條藍色領帶,氣定神閑地系着,長指娴熟穿過帶孔,并不急着給她拿,而是問:“下次還拖行李箱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