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阙最好别來,免得弄髒他。
鑒定室裡,江承摘了白手套,擡手抹額頭的汗。
寸馨雙手環胸倚在門邊,顯然有些等不住了:“還沒好嗎?已經驗了三個小時了。”
藍绮看了眼腕表,五指攏了攏,江承心虛說:“年代久遠,價格昂貴,必須做兩遍以上的盤查,寸馨小姐,上次出現了纰漏,我們這次得更小心。”
“也不是你們的錯,東西都是真的。”
寸馨還安慰起江承。
這時藍绮焦慮得又不停看手表,突然被寸馨點名,吓了一跳,她說:“緊張什麼,待會幫我準備條白毛巾擦水。”
藍绮眼眶一下就紅了,寸馨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一笑:“等着我上台表演吧。”
賭場的大廳金碧輝煌,說是舞台,其實隻是大廳中央一個小小的凸起圓盤,是在賭客們玩到興起時,讓演員助興,是以就在人群中央。
而整個大廳的吊頂上環繞了六台大型顯示屏,電子交易額切換成了藍绮做的背景闆,赫然寫着——杜芳鳴慈善晚會。
專業的人做的幻燈片就是賞心悅目,寸馨看到古董的照片輪廓做成了半透明的底圖,嵌在了文字中央。
而這行字以下,就是古董的出售價。
國内早已禁止将明清前的古董進行拍賣,但在海外的地下交易市場,這并不是稀奇事。
寸馨一上台,便用流利的英文将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包括坐在雅間的杜芳鳴。
“各位尊貴的女士和先生們,晚上好,我是來自和這件古董同一片故土的故人,我叫馨。”
下一秒,場内耀眼的燈光便聚到了那件由玻璃罩籠蓋的青銅古物上,人群裡隐隐有驚訝聲起,寸馨又用中文複述了一遍自己的話,因為這件古董就來自中原大地,而在場的國人也不少。
寸馨又揚聲道:“它誕生至今已曆兩千五百多年,典雅,尊貴,象征王族權力的紋飾被精雕細琢在這件器身上,是世界罕見的人類瑰寶。而我今天作為國家文保部的代表,前來與杜老闆商議收購的事宜。”
話一落,還在場下擰汗的江承和藍绮頓時愣住了。
國家、國家文保部?
就在這時,大廳外的台階有幾道高大的身影走來,在燈光下照得透亮的玻璃門兩側被同時推開,這一瞬間,站在人群中央面朝大門的寸馨,看清了他的臉。
大約是寸馨的目光停滞在不遠處,原本聚焦在她臉上的視線猶疑地轉去,那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龐,眉骨與鼻梁之間掃過刀削般的陰影,與他身上的西服一樣濃墨的是男人的瞳仁,一米九的筆挺身量,從金色的大門走來,周身散發着沉砺又冷肅的美感。
寸馨聽見了周圍同時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
與剛才看見這件千年青銅器一般。
寸馨目光落回到玻璃罩上,現在不是沉迷男色的時候。
“但很顯然,我在賭桌上輸給了杜老闆,不僅沒有赢回這件古董,還賠上了我的祖宅,但是杜老闆看在我的初衷上,大發慈悲,願意讓我站在這裡,以淋一桶冰水為代價,抵消我的債務。”
突然,巨大的顯示屏上跳轉出了新的頁面,是一張房契。
在場衣香鬓影的客人,連手裡的香槟都忘了飲。
寸馨說:“這套祖宅價值三百萬美金,但是杜老闆說,這一桶冰水,可抵三百萬美金的債務。”
再一次,場内為寸馨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坐在二樓雅間俯看全局的杜芳鳴此刻面色赫然呆住,心頭一股在意外來臨前的預感冒出,就聽見寸馨的聲音在整個賭場回蕩:“所以,在這個台上每淋一桶冰水,就等同于支付了杜老闆三百萬美金,也等同于——這件古董的交易價再減三百萬美金。”
這次,台下的所有賭客都聽見了,嘩然驚歎之聲四起。
杜芳鳴刹那間明白寸馨在搞什麼花樣,她是要讓在場的所有賭徒,他的客人,對他進行道德綁架!
“制止她!快下去制止她!”
就在杜芳鳴喊手下出去時,長廊的琉璃窗忽然經過鬼魅般的幾道暗影,轉眼間便堵住了雅間的門。
杜芳鳴生了幾縷白絲的眉頭一凝,看向被護在保镖身後的高大男人,那種壓迫感下,他竟還能謙謙有禮地說:
“杜老闆,打開門做生意,最重要是言而有信,不然還怎麼在南洋立足,您說,秦某說得對嗎?”
“嘩啦~”
這時,賭場中央已有人淋了第一桶三百萬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