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钰回頭看到那雙壓抑着痛色的雙眼,又無視般朝前看去。
即使今日把她困在身前,但是日後她依舊有能力逃脫。
她手底下有生意,心中有好友,有師傅,沒空單獨陪盛松言一人玩耍。隻是她沒想到回到了洛陽,盛松言做得如此過分。
她真的被盛送松言困住了。
她像是一隻鳥,被盛松言裝進了鳥籠裡,沒辦法展翅高飛。
盛松言來到洛陽,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才坐在這個位置幾天,接手的事情令他忙得團團轉,真正歇下來的時候,他也已經把應钰困在府中大半個月了。
待在府中的日子,應钰一直想要找盛松言聊一聊,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隻是每晚,她都能聽到她的屋子被人推開的聲音,然後那人輕手輕腳地爬上她的床,堅硬的胸膛抵在她的後背,抱着她安穩入睡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對盛松言一直是心軟的。
看到他一直忙上忙下,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時間,能這麼安穩地睡着時,她也不去打擾。她僵硬着脊背随着時間慢慢松弛下來,竟也就着盛松言的懷抱睡着了,就如同上一世那般。
可是他們都知道,他們始終是回不去了。
盛松言一直都很忙,可是應钰知道後來的幾天,盛松言隻是裝作很忙,大抵是害怕她說出什麼要離開或是傷害他的話,每回都是在夜裡偷偷摸摸溜進她屋内。
應钰并沒有慣着盛松言,她的聲音很輕,輕到有些無力氣:“這樣有意思嗎?你覺得你這樣就能困住我一輩子?盛松言,你變得好讨厭,上一世的你還會說天高雲闊,我是自由的,你任我去往,而你會永遠站在我身後,現在呢?現在到底算什麼?我是你的金絲雀嗎?”
“今時不同往日,不可同日而語。”盛松言偏執道。
應钰扯了扯唇:“那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
盛松言不敢看應钰的眼睛,他垂眸低聲道:“我們都變了。從前我敢那般說,是因為你還愛我,天高海闊,你心裡始終有我的位置。現在我不敢這般說,是因為我知道,我一旦說了,你一定離我而去。”
“所以,你要困住我到什麼時候?要到我死了嗎?”應钰實在有些疲憊,“你真的好不顧及我的感受,我底下還有那麼多生意,那麼多人需要我養活,你這算是什麼意思?”
盛松言見應钰眸光越來越暗淡,他突然感覺到後怕,焦急解釋道:“我已經把青黛和兩個昆侖奴放走了,她們會安排好你手底下的事情,如果你真的需要,很多事務你在府中也可以解決,也可以出府,就是不要出了洛陽城。”
應钰隻是淡淡地看着他,沒再說話。
這日後,應钰吃的越發少了,甚至有絕食的迹象。盛松言聽到這話,知道這件事如論如何都不能再進行下去。
應钰坐在秋千架上,擡手擋住頭頂的烈陽,即使盛松言站在她面前,她也一言不發,甚至連眼神都沒停留在盛松言身上。
盛松言端着一碗白粥,舀一勺子遞在她唇瓣,應钰眼珠慢悠悠地看着他,又輕飄飄移開。
知道喂不進去,盛松言隻好放下碗,誘哄道:“我知道枕沿溪,她沒有死,隻要你喝了這碗粥,我就告訴你。”
應钰原本暗淡無光的眸子突然亮了一瞬,可她覺得這是盛松言在诓騙她,她并沒有信他,盛松言接着道:“我曾在長安城裡看到過她,我沒看錯,因為上一世你死的時候她曾來過揚州,替你報過仇。枕沿溪還沒死,難不成你就要先死了?你想要遍地都是你的人脈,不就是為了能在日後助枕清一臂之力?”
應钰微微張了口,發出一道痛到極緻的嘶啞聲,她臉龐立時挂起兩行清淚,“啊啊”地兩聲低低幹嗷,仿佛有人将她一片片撕裂,又一片片縫補。
她用力地錘了錘自己的胸膛,可是無論如何都緩解不了心裡如同刀絞的痛楚。
一聲、兩聲,怔然入耳。
盛松言當即握住應钰的手,拉入自己的懷抱中,他拍拍應钰的脊背,如同對孩童般的誘哄道:“不痛,不痛。”
應钰被禁锢在盛松言的懷抱裡,動彈不得。
可是她覺得自己每一處地方都好痛,痛到她快呼吸不上來,也痛到她隻能留下眼淚去緩解。
枕清沒死,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盛松言,你又要把我困到什麼時候?
她真的,好痛又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