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清也說了大婚那日不是真的,讓他們不要去,那日隻是為了對付王聞禮。
應钰說自己看上了司鹽池。
枕清對于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看應钰行事,應钰偶爾拿不定的主意會叫上她,其餘的時候都是應钰一人去看地方,收集情報。
至于這個司鹽池,地處河東位置,是天然的鹽池,不需要耗費人力去制作,早年前便有人推出了懇畦灌溉的法子,使河東鹽池生産水平又有很大的提高。
不僅僅太後殿下十分重視那處,禹王也推行了鼓勵鹽業生産的政策,城鎮上的鹽池産量也跟随着大幅度增長。
不過這件事有人比應钰更快想到,那是一個叫梅海的商人,在這十年間獲金巨萬,遂成大富,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富商。
甚至在大啟流傳着這樣一句話,梅家的生意已經做到了:“西出隴右,南過安南,北極回纥,東抵東瀛。”[1]
可見其數量極為龐大,身價早已富可敵國。
在之前,枕清從未聽過這樣的人物,不過當下聽應钰講了起來,好似想起來有這麼一個人。應钰說,她十分欽佩這位梅海,他可是切切實實白手起家的人物,先是從買賣牛羊開始做起,逐步擴大發展到如今的地位,如果有機會他,應钰一定會好好上門拜訪。
之後應钰又苦惱道:“哪裡像我一樣,我一開始就有你的幫襯下才逐步有如今的成就。”
這話,枕清并不愛聽,她雖然覺得這梅海是有本事,可有些時候也還是湊上了好時機,處于那樣的時機和風口在面前,是頭豬也能帶飛。不過要維持恒久的财富積累确實需要能力,不過不代表應钰沒有這樣的能力。
枕清擡手碰了碰她愁眉苦臉的神色,認真道:“你在妄自菲薄什麼?上一世你在揚州的時候我可是幫過你一點?你自己一人不也做大做強,這世間對女子苛刻,你能做到這般模樣,得如此成就,早已經勝過萬千人。驚玉,你很厲害。”
“好。”應钰自然知道自己在枕清心裡是最好的模樣,而枕清在她心裡,何嘗不是一樣的呢?
枕清微微思索,又道:“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接受了河東鹽池,怕是輪不到你了,不過他确實厲害,很有先見之明,天然鹽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所耗費的,更多的是人力。”
應钰認同道:“是的。不過我聽說他為人仗義,又樂善好施,對于天災人禍都會出手相助,就好像是很多年前的......枕家。”
差點忘了,枕家也是商賈出身,曾今也是名楊萬裡,财富巨大。
應钰自然也會對枕家有所了解,隻是在枕清面前講這些,總歸會有些傷情。
枕清并沒有什麼感覺,枕家的人都死了,唯一活着的人,她好像也找不到了,和齊離弦也失去了聯系。
“你找到你的阿姊了嗎?一點線索都沒有嗎?”應钰知道枕清心中事多,這也是其中一件,以她現在的能力雖說這件事不簡單,但起碼也到了能說出幫忙這件事的能力,“你不如和我說說一些特征,我幫你。”
枕清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她現在姓甚名誰,就連多大也不清楚,更别說容貌特征。倘若在從前,她有心找我,或許去禹王府就能知道我,可是現在就連唯一證明我是枕清的身份都已經不複存在了,能找到她的希望更為渺茫。”
其實她也不想找了,或許她的姊姊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處角落好好活着,過得平安健康就好,至于其他的東西,就讓她來吧。
窗外又下了一場雪,紛紛揚揚,天地融成了一片顔色。
這段時間,不是枕清朝外走,便是應钰來到都督府中,她們兩人時常見面,自然和薄映禾也見過面。
薄映禾第一次見到應钰,溫和地問了她是哪裡人,又談及了其他的東西,薄映禾越發的心神不甯,可心中某種異想天開的想法已經确定了。
“應小娘子小小年紀,便有這樣的一番事業,日後定更加前途無量。”薄映禾溫柔道,“隴右這裡不及長安洛陽便利,來往的路途中,甚至沒有一間小館或是客棧,倘若小娘子願意在隴右發展,在日後定能使隴右蒸蒸日上。”
這樣的想法好,叫人這裡做生意開拓,不就擺明送錢來了?
既可以開通多條路,甚至還能讓多道互通,也不至于消息閉塞,甚至還能增加隴右百姓的收益,兩全其美。
可這些都需要費錢,不是一點的錢。
應钰倒也沒有多客氣,她笑着回道:“薄大娘子也知道這事棘手,這錢一旦投入,沒有個五年八載,怕是收不回來,再容我好好考慮吧。”
薄映禾道:“好,我這也不是再逼小娘子,無論最後是否能成,我都不會說半句。”
這話給兩人都留了餘地和體面,沒有強人所難和威逼利誘,隻是太好說話了,也就顯得有幾分古怪。
薄映禾說完這句話,站起身起身便要走了。枕清喊了一聲姊姊慢走,就同應钰講話。
應钰看着人走遠,她不解道:“你為什麼不讓我瞞着她?我的身份,她一定知道,而我和縣主關系甚好,她大抵也會知道,你就不怕身份暴露?”
枕清微微一笑,她緩緩開口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現在不知道,日後也會知道的。至于我為什麼不讓你隐瞞身份,是因為我想借你的手,試探一件事。”
“有結果了?”應钰問。
枕清望着薄映禾遠走的方向,狡黠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