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清在江訴侵略的目光下,突然被江訴翻了一個身,她驚訝大呼,可惜外邊除了一道又一道風聲,再無旁的動靜。
今晚的嗚咽和哭泣都被裹挾在肆虐的寒風中,所有聲響都被無情吞噬。外邊落下白茫茫的雪色逐漸變得炙熱,甚至還有些滾燙。
枕清臉頰浮起薄紅,愠怒道:“你也就在這件事上占上風!”
江訴如願以償,心滿意足道:“是啊,這也就足夠了。”
......
江訴的府宅位于庭州中心偏西北的位置,雖說與熱鬧的街道不近,卻也不遠。
看起來不是什麼很好的位置,可勝在安靜,甚至府中的環境與裝扮與長安的布局有幾許相似,其中更是添加了繼續江南水鄉的柔情蜜意。
枕清坐在一旁的池塘邊上,腰在隐隐地發酸,雙腿戰戰,渾身都沒力氣。
自她成親結束的那天,第二日她想要去看梅海,她居然找不到這個人了,委托薄映禾出馬之時,薄映禾卻說不必找了。
在薄映禾成婚的那天,都督府門口出現了好幾箱金銀珠寶,其中有許多價值連城的好寶貝,沒有人告訴她這些東西的主人是誰,隻有一張紅色紙條,上面寫着新婚祝福。
是送禮來着,出手極為闊綽。
枕清沒有想到薄映禾居然也收到過,那麼就隻有一個答案,那便是這個人與枕家有關。
可是知道她和薄映禾是枕家人的身份少之又少,那個人豈不是有通天慧眼?
正在思索的枕清漫不經意地擡起下颚。
薄映禾回想道:“大概是阿耶的故友,阿耶曾說過他有好幾位好友,那位叫梅海的大人或許就是其中一位,他知道我們的身份,所以可能是替阿耶看我們出嫁,也替阿耶為我們送出嫁妝。”
當初的枕家滿門被殺,滋事體大,人人都不敢出面說與枕家有任何瓜葛,現如今還能記住枕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也許這位梅海真的是與枕淮情深義厚,但即使送禮,也不至于送到這個份上,這是多麼厚重的情誼啊。
枕清百無聊賴地碰了碰結冰的水,冷得她全身打起了一個顫,随後漫不經意地收回手。
既然薄映禾都那麼講了,她就也不去追問人家,至于商震,她這一副變扭的姿勢和快要散架的骨頭,自然是不敢和商震見面的,于是打道回江訴的府宅中,打算明日再去。
江訴宅院裡的人極少,她自己也是喜歡一個清淨的地方,更不喜歡旁人的前呼後擁,倒也沒覺得什麼,反而更樂得清閑自在。
來到隴右後,長安城内傳來的消息,枕清所知道的少之又少,很多都是在這些日子聽盛松言講起,比如說鹽商被陳以海給截胡了,又說戶部尚書和鄭仆射同幾位朝中盟友開始建立黨羽,隐隐有對抗太後之勢。
而易為之除了教習聖上,成天待在自己的書閣中,有退隐山林的趨勢。自從禹王受傷後,一直未管理朝中的事務,那事一發生後,沈閣老也說自己身體抱恙,竟也有三四個月未曾上朝,太後殿下已有獨掌大權的意思,還有一些旁人,雖說不起眼,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與安排。
枕清聽到的時候,感覺長安好似變了樣子,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隴右在今日終于出現了一天的太陽,枕清突然擡手擋了擋,應钰走到她旁邊,竟也跟她坐下來。
終于沒看到她身邊有盛松言的身影,枕清頗感意外道:“他去哪裡了?竟然願意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應钰無所謂道:“估計是和江訴商量事情去了,神神秘秘地不讓我聽,我就隻好來你這裡了。昨日的新婚之夜過得如何?我可是聽旁人說你哭了一夜,嗓子都啞了,他也不曾放過你呢。”
這個他自然說得是江訴。
還嗓子都啞了?
枕清不由被哽咽了一下,不知道應钰從哪裡聽出來的流言蜚語,甚至說到後面還是神秘兮兮的模樣,仿佛窺探到什麼不得了的秘辛。
這些話雖然不是全假,倒也不是全真,起碼嗓子還沒啞到那般程度。
不由想到昨夜她又哭又怒的時候,院外可是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人的走動聲都不曾有過,别說府中這麼大的地方,她就算喊破喉嚨都不會有人聽到,況且她昨天喊得極其小聲,還是把聲音咬碎了含下去的!
這到底是誰編造的,竟然能如此誇大其詞!看來隴右果真是安居樂業,一個個都吃飽了沒事幹!
枕清冷哼一聲,避而不答:“你和梅海說了什麼?”
應钰知道枕清在轉移話題,不過她也硬要去探究,到時候她和盛松言倘若發生點什麼,要是枕清死咬不放,估計她那時候也得面紅耳赤不知如何反駁。
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應钰開口道:“無非就是問了下生意上的事情,他提點幾句,讓我覺得自己的思緒豁然開朗。隻不過他興緻不高,倒是一直在看你,偶爾會瞥向坐上的薄映禾,竟沒把符生枝和江訴放入眼裡。”
雖說應钰對梅海心懷敬仰,但是她與梅海交談的那幾次,也發覺了很多東西,梅海都比她們小輩看得長遠,可惜不太多談,而且思緒和目光都是被枕清牽着走的。
枕清想要與他說話的時候,他卻擺擺手沒有答應,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旁的應钰倒是沒發現,她當下真的好想知道昨夜的事情,忍不住又問:“你和江訴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枕清半偏着腦袋,若有所思道:“既然你都知道是謠言了,你居然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