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跟着薄映禾走了。
當年的事情,薄映禾雖然并沒有看到,據符生枝的描述和推斷,她也比旁人更加了解此案件。
現如今那人又用那樣的手段,符生枝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向枕清問清細節的時候,枕清直接道:“那幾日,晚上都會有一道很奇怪的聲音,空靈又詭異,嗓音雌雄莫辨,不過等人出去了,那道聲音便會停歇,紅白幡子飄動着,好似是被操控着舞動,而我們的視線便被東西所吸引和阻擋。”
和仇羌所描述的細節無差,把兩人落寞的神情盡收眼底。
枕清神色稍暗,她略有疲态地朝後仰躺,緩緩道:“再多的信息怕是隻有仇羌知道。”
這件事了解最多的人就是仇羌,包括那具屍體。
倘若仇羌真的知道什麼卻不願意說,估計逼問不出來,突破口便又成為了枕清這裡。
“你這麼聰明,我不相信你多餘的一點線索都沒有。”符生枝姿态變得急迫,沒有往日的從容不怕,可他依舊在強作鎮定。
枕清定定地看着符生枝憔悴的模樣,身旁有薄映禾輕輕安撫着,她輕嗤一聲,自己心在還在難過,也沒人撫慰一下她。
她緩緩閉上雙眸,淡淡從鼻腔哼出一道聲音,說:“線索都已經告訴你了,究竟怎麼去查,這是你的事情,我又不是什麼判官。”
“枕清。”薄映禾這聲喚得很輕,含着無奈,以及微不可察的警告。
得了。這件事是符生枝的命門了。
她聽到薄映禾的聲音,扯了扯嘴角,緩緩坐直身子,這才正色道:“是,我的确知道。”
符生枝一聲不吭地看着枕清,枕清被這樣的目光盯着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自在,不過她确實不想說,于是看向一旁的屏風、燭火,就連外面晴朗的天色都探了個遍。
在這期間,屋内安靜到連氣息都是明顯的。
符生枝知道自己再急迫,卻也不能逼着枕清,因為他一旦逼着或者讓枕清察覺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那麼枕清一定會選擇閉口不談。
況且這件事,枕清似乎不願意去提起來,甚至有隐藏的意思。
被這樣的兩雙目光注視,枕清即使内心再強大,卻也會有不自在的地方。
良久後,她先說了一句話:“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無論是不是他做的,他的命都歸我。”枕清道。
這股野蠻霸道勁和從前的符生枝相似,如果是以前的符生枝一定會勃然大怒,覺得你憑什麼與我談條件,可現在的他,很有容量地說:“我答應你。”
枕清慢條斯理道:“這件事我猜測是仇羌做的。他的武功高強,就連王聞禮都不是對手,都護府高手如雲,旁人不可能能悄無聲息地進入都護府,即使再熟悉,再有通天的本領,也絕不可能将屍體搬進都護府内,堂而皇之地掉在我眼前。
“來之前,我曾說過我喜清淨,你們為了按照我的喜好,看守我這處院子的人雖說少之又少,這些動靜旁人不知道也屬實正常。可是那雌雄莫辨的聲音,我很早就聽過了,是我第一次見到仇羌的時候,他對我用過這種腔調,這是一種專門訓練的腔調。”
符生枝手中握緊,臉頰上的肉微微顫抖,聲音壓抑道:“是,我耶娘死之前,他們也聽到了這種聲音!”
這件事逐漸浮現冰山一角,薄映禾微微擡起下颚,竟不知道枕清的心思如此之深沉,壓根不是一位才過及笄禮的女娘所能展現出來的。
而且分析得頭頭是道,問題出現之時亦能沉着冷靜得面對,她在枕清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大江南北的晃蕩,絕沒有她這般缜密。
難怪方才符生枝說枕清是知道的,的确,她是知道的,隻是她不願意說。
枕清知道自己這一番話說出來,仇羌在隴右定是九死一生,可其中透着古怪,仇羌又為何要自投羅網,是覺得她真的沒有察覺到任何一點,還是說這件事本就不是他做的,而是想要把這一切都引在自己身上,所以才露出這麼多馬腳,包庇那所謂的背後之人。
可是這件事如果沒有被發現,仇羌除之而後快,便也沒有那麼多問題。
“但我覺得他有同黨,即使不是同黨,起碼是他認識的人,他在幫那個人。”枕清站起身道,“那具屍體是在他和我面前扔下的,你可以說上面有東西牽引着,到了一定時間被扔了下來,可是那具屍首除了脖子與眼睛上的痕迹再無旁的。”
枕清分析完,又道:“你們問清楚那具屍體的身份了嗎?”
薄映禾沉思道:“查清楚了,是柳家最後一位女娘。”
枕清心中警惕大作,她當即用手抵在桌案旁邊,危險地眯起眼睛,冷聲道:“柳家?柳長鳴的柳家?”
薄映禾知道枕清因何反常,她面色難堪地點頭。
枕清冷笑,不知是譏諷還是可憐:“難怪消失這麼多日,沒有一人出來報官說家中的人走丢了,原來是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同樣的方式,同樣和枕家有關的人。
枕清在腦海中突然想起來了一個人——梅海。
她心中不禁震驚,又好像能将一點點東西串連起來。
這位梅海雖是鹽商出名,可是他還曾經養過許多男妓,倒也不是他愛好如此,而是想要把人訓練城不一樣,他曾說過既然有女妓,男的也可以,那些男人也會唱歌聽曲子,會賣弄風情。
嗓音柔情似水,也曾聽說過把那些人安排成犀利的殺手。
而且梅海知道她和薄映禾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