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雖然推理了出來,丁寶珠也沒證據直接證明,她心裡不滿,轉換到臉上也就顯得更苦了些,裝作傷心道:
“可我那不光是為了給爺爺奶奶嘗嘗,還是我們一家子的早食,一共就那麼點,也不知我們吃什麼好了……”
蔣氏聽完,簡直是氣極反笑。這兩日誰沒聞到從竈房裡傳來的香味?二房每每在那吃香喝辣,當時不送來孝敬也就算了,還惹得丁笙吵着要吃好的。現在他們竟然說要餓肚子?怎麼那麼不要臉呢?
她剛想開口,卻又有人徑直沖出來不悅道:
“不就是一罐子筍麼?也不咋好吃,到時候賠你不就行了?你有必要在那叽叽歪歪那麼久嗎?”
蔣氏臉色一變,連忙說道:
“你讀書就要遲到了,待在這兒做啥?還不趕緊走?”
原來那人正是挎着書包紮髻的丁笙,對着丁寶珠橫眉倒豎,十分傲慢。
但丁寶珠卻輕松不少,這番話也坐實了她的想法,可要是個外人,她還能多講幾句,這被幾方共同護着的臭小子,她可能還真沒招兒。
穿越女憋屈成這樣大概也就獨她一個了吧?
隻是她沒想到,作為一個讀過書的人,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而且看着沒大沒小的,可見也是被溺愛成這樣的。
丁笙冷哼一聲,又毫不自知地瞪了丁寶珠一眼,大搖大擺地就要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又有聲音傳來:
“發生啥事了?什麼筍子?”
丁寶珠一瞧,原來是她那個大叔叔丁延出來了。
丁延長得就是一個普遍的山裡種田漢的模樣,但看他表情好像是真的不清楚内幕,丁寶珠也就連忙淺笑道:
“也沒什麼要緊的,就是我昨天腌了一罐子筍,放在竈房内好好的,今早起來一看少了大半罐,原來是笙哥兒饞了想吃,一時也沒告訴别人,要不是奶奶解釋了,這還真的成了不問自取了!大叔叔,那筍子是我們一家子的早食,眼下也不夠分了,我妹妹今兒還要出門呢,這可怎麼辦喲……”
丁寶珠說着,還在某幾個詞上着了重音,臉上依舊是越說越苦兮兮的。
不撕破臉當然行,那也得怄他們一怄!
丁延聽了撓撓頭,他昨日下地累,吃過晚飯就上床休息了,其餘事情一概不知,可方才又聽見院子裡吵吵鬧鬧的,尤其是丁笙在那大呼小叫,好像确有其事……
他立刻轉頭沉聲問道:“你有沒有做?”
丁笙最怕見他爹吹胡子瞪眼的,支支吾吾始終沒出聲,畢竟他是真的做過。昨晚他餓極,也不想讀書就去了竈房,誰知發現了新的一個罐子,打開一看是腌筍。原本隻是想嘗嘗的,結果吃進嘴裡就一發不可收拾,回過神來就剩那麼一點了。
所以直到最後,也就吳棠和蔣氏知道這事,還給他隐瞞了下來。
丁延見他這一臉心虛樣,又想起自己這些年花出去不見收回來的銀子,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就要往前踹去,而得知自家兒子脾性的蔣氏也緊忙拉住,還叫來吳棠一起打着圓場。
丁寶珠感覺尤為不夠,在吵吵鬧鬧的場景裡也摻和進來道:
“大叔叔,笙哥兒想吃也就吃了,隻是我那些筍子是和我妹一起采的,那數量賣出去還能得個幾文錢呢,更别提我還做成了鲊,所以您看……”
話音未落,那吳棠也瞪了她一眼,那樣子和丁笙簡直一模一樣,仿佛想起了那場紅棗風波。
而丁延也不知是氣急了還是沒面子要補上,聽完後馬上道:
“行,這小兔崽子,我送他去讀書,他竟然反而去偷,還故意不說!——大侄女兒,你那些值多少?叔叔也就賠你了!”
吳棠怎麼可能願意給二房錢?可見丁延是真的動怒了,她一時也不敢多說什麼。
蔣氏也在一旁咬着牙陰沉沉地盯着丁寶珠——還好她快要走了,省得今後還要惹自己心煩!
丁寶珠才不管其他人會怎麼想,笑道:
“既然如此,叔叔就給個五文錢吧,笙哥兒吃了大半罐子,起碼也有半斤多了。攤子上賣小菜的,那一碟子也有個一文錢呢,我還是看在都是一家人的面上,這可不是随意報的價哦。”
“啥?你這還不随意?!”吳棠忍不住高聲打斷道,“粗鹽也就這個價,你這罐子筍,難不成比鹽還要貴!?”
“夠了!”丁延大喝一聲,“出了這種事,還不是你們縱容的?現在心疼錢了?娘不說也就算了,你是笙兒她娘,你也不說?你這娘是咋當的?”
每日下地幹活本就疲累,結果家裡也不安甯,丁延倏忽感到一陣心累,這可比下地累多了。
吳棠癟癟嘴不出聲,又拍拍丁笙,丁笙也就腳底抹油溜走離開了這片戰場。蔣氏的臉色也不好看,丁延明着在罵媳婦,實則還不是在點自己?畢竟他可以罵媳婦兒,卻沒法直接罵親娘!
而這一切都是那人鬧出來的!
至于所謂的那人,這個早上的收獲,大抵就是那五文錢了。丁寶珠喜滋滋地從不情不願的吳棠那兒拿了錢往回走,擡眼一看那丁寶珍丁寶琴正在門後邊伸出頭來往這裡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