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丁宏是早早就出了門,柳萍也是早起來做家務,這對于他們來說已是稀松平常。
而丁寶珠做的那些涼糕試吃品也早已經吃完了,所以柳萍洗漱後就去做早食了。
家裡的早食一般都比較簡單,喝點稀粥配些小菜也就好了。柳萍來到竈房,擡眼一瞧,就見到平時放着一排瓦罐的地界處多出來個新置的瓦罐,便知道那是丁寶珠和自己說過的後者新腌的菜。
說是幾個時辰就能腌好,這麼算來,這一罐已經腌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在早食時候吃。
她打開蓋子,果然有一股熟悉的腌菜味道,可她往内部一看,裡面就剩下底端的一小片了。
柳萍感到奇怪,要是總共就那麼些,也不至于單拿一個瓦罐裝啊,家裡還有别的容器呢,莫非發生了什麼?
她拿着那罐子回到房裡,三個女兒都已經醒了,皆在各自穿衣梳頭,柳萍便問道:
“珠兒,你昨天腌的菜,咋就剩這麼一點點了?——你看看。”
丁寶珠奇怪地也往裡一瞅,驚訝道:
“不可能啊,昨天我把剩下的筍子都腌了,這罐裡起碼也占了大半多,怎麼會就剩這些了?”
丁寶珍丁寶琴聽了,也湊上來瞧,繼而面面相觑。
“這……”
柳萍好像想到了什麼,卻沒有明說,丁寶珠見她這樣,也明白了些。
這還能是什麼意思?筍鲊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那就是被誰偷吃了呗!
而且姐妹仨立刻就一同确定了懷疑對象。
寶珍寶琴是不會的,這東西本就是他們大姐做的,最後她們總能吃到,何必急着偷吃?
至于三房那,他們一個長子丁煥去鎮上做學徒去了,幾乎不怎麼回來,也就一直和另一個女兒寶姜生活在一起,而他們又巴不得和二房和和美美的,眼裡也緊,怎麼可能放任她出去偷吃?往昔也是沒發生過這種事情的。
所以隻能是……
“好了好了,不就是些筍子麼,大不了下次再做就是了。”
三塊從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她們動動臉,柳萍就清楚她們心裡在想什麼,也就這麼勸道。
丁寶珠挑了挑眉,說道:
“娘,這筍子是我和寶琴一塊兒采一塊兒背回來的,總共就腌了這半罐子,下次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再做呢。既然有人想吃,說一聲也就罷了,偷吃算什麼?以後養成了這性子,那還得了?下次說不定就不僅是偷筍吃了!”
丁寶珍丁寶琴一瞧,就明白丁寶珠那脾氣是上來了,不過被偷吃了筍子,她們也不高興,所以都沒開口阻止。
柳萍也發現了,安慰道:“娘知道這個理兒,可咋說也都是一家子,現在就撕破臉,那也不太好……”
丁寶珠聽到這,卻笑道:
“的确不能撕破臉,而且我們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到底是誰偷吃了,但我們沒辦法,那還不能讓家裡人都知道知道,也好護着自己的東西?到時候就看誰有沒有心虛,不就成了?”
柳萍見勸不動,也就撒手不管,隻去收拾那餘下的筍鲊了。丁寶珠率先穿好衣服,就出門洗漱,不過這裡的洗漱,也隻是洗洗臉,以及漱漱口而已。
丁寶珠在水裡加了一點點鹽巴,漱了口後,随意往地上一吐,就大大咧咧地在院裡說道:
“咱好不容易腌了一罐子菜,還沒開呢,就先被别人吃了個大半,既然想吃,咱又不是不給,在那偷偷摸摸的做啥?都是一家人,這樣做,未免也太傷和氣了吧?——大家可要注意好自家的東西咯!”
這原主如果當真要與丁宏一起做,将來其實也是要擺攤吆喝什麼的,所以嗓門也如同後者那般大,丁寶珠甚至都沒覺得使多少力氣,那大聲的話語就往某個方向傳去了。
而話音剛落,一間房内出來一人,正是绾着發髻雙鬓已有些斑白的蔣氏,她見到丁寶珠,白了一眼,沒好氣問道:
“一大早吵吵啥?啥事兒那麼急吼吼的?”
丁寶珠看蔣氏如此說着,心裡貌似也已清楚了一半,卻微微苦着臉道:
“奶奶,我想着給丁家丢了臉面,這不是腌了一罐子筍想孝敬孝敬您二老麼?那可是從山上新摘的嫩筍,結果莫名其妙就少了大半,這事我能不提嗎?”
蔣氏狐疑地瞥了眼丁寶珠,畢竟她們兩人也或多或少有過沖突,這撞了頭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她怎麼那麼不信呢?
可聽她這樣說,蔣氏随即哼聲道:
“行了行了,孝敬個啥?你能安分點等那徐家來迎親,那我就謝天謝地了。至于那腌菜……我懂你心意了,這事兒就那麼過去吧,你爺爺大叔還要下地,早上時間多緊啊,忙着呢!”
這話就很是能說明真相了,但丁寶珠也不覺得那筍子是蔣氏自己拿的,這蔣氏最看重臉面,無論是丁家的還是自己的,何況她還有三個兒子兒媳,想要什麼那還不是順嘴的事情?沒必要偷吃。
所以做出這偷吃之事的人,很有可能是個小輩——還是個蔣氏願意護着的小輩。
這丁家當前的金疙瘩是哪個?自然是大房那個在讀書的丁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