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是果仁泡茶?可是也沒見到裡面有果仁啊?
囫囵喝了一整碗也沒想明白,還有些回味無窮,攤販抿抿唇,又問:
“這茶是怎麼賣的?”
這下也不是什麼解渴不解渴的問題了,雖說丁寶珠的一番話也的确講到了,他正是起了個大早來的,連早食都沒來得及吃,更是幹渴,隻是眼下,他更想知道這究竟是什麼茶。
丁寶珠笑道:
“這是噴香的桃花茶,兩文錢一碗。”
她就地取材,在制作着涼糕的同時,又讓丁寶琴去那幾棵桃花樹下打花瓣,越多越好。後者雖不知要做什麼,卻也照做,最後丁寶珠把它們去枝、蒂、蟲蟻和塵垢,洗淨了,又放滿在罐裡隔水煮,處理好花瓣再用來煎茶,茶水裡不僅有桃花的顔色,還有桃花的香氣。
那攤販聽聞後點點頭,卻并沒有再要,而是直接将手裡的涼糕給咬了一大口。
那紅糖棗泥餡單是糯米表皮,咬下去都拉絲了,格外有韌性,飽滿的餡料裹着舌頭,潤滑且甜蜜。
隻是嘴大的幾口就能吃完了,所以他很快又去吃那黍米團子。那黍米的口感就有些粗糙了,但裡面特意炒制過的栗子花生糖餡兒香味濃郁,越是在嘴裡咀嚼越有香氣。
攤販不禁誇道:
“味道不錯,我們這少有賣吃食的,畢竟很多都是午時就回去了,你要是還來,以後早食倒是有了去處。”
大道上賣的都是簡單的數量又少的貨物,賣得快的話,半日就能回去了,然後再花半日準備明日的貨,周而複始。
丁寶珠笑道:“多謝大叔您喜歡,要是覺得好吃,之後再來啊。”
送走那攤販,她接着再吆喝,恰巧這時道兒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有的像是要去鎮上,有的則是在瞧着兩旁的攤子貨,丁寶珠還見到先前自己與丁宏乘坐的那輛騾車路過,揚起一片泥塵。
這人一多,再加上丁寶珠吆喝不斷,也有部分人來到她的攤前詢問,她也一一耐心解釋,就這麼着,不久後她就遇到了熟人。
那人不是别個,正是要去鄰村學藝的丁寶珍。她上前來微笑問道:
“大姐,你生意怎樣了?”
“還好,倒也賣得出去。”丁寶珠說着,指着笑道,“你吃過早食沒?不如也買塊兒嘗嘗?這回可是我做的最好的一次了。”
“……大姐,我以前咋也沒見你這麼喜歡做生意?”
丁寶珍故作不滿地問着,最後卻也說道:
“我在家吃過了,不過我可以幫你推銷一下,我三種的各要一塊兒。”
丁寶珍去學織布針黹也不是獨自學的,就和那村塾一樣,身邊有不少姐妹,對甜甜的點心沒什麼抵抗力。
丁寶珠答應了,給她包了三塊,又一伸手笑道:
“三塊八文錢,小本生意,咱也不賒賬。”
丁寶珍翻了翻眼,到底是取出了八文錢來再收了那涼糕。平常丁宏柳萍都會給她們零用錢的,隻是基本上也沒什麼太多的花銷,所以總能攢下錢來。
丁寶珠見她離開,又查看了下筐子裡,紅糖棗泥餡兒和栗子花生餡兒賣得出去,特别是後者,也許是黍米和這餡兒比較抗餓的緣故。
她撓撓頭,難道這抹茶紅豆餡兒的沒什麼銷路?她想錯了?
不過無論如何,她仍是要繼續吆喝,不吆喝哪能吸引人過來?
而這時,她又将勁頭暫且放在了桃花茶的上面。
這期間又路過了不少和丁笙一樣斜挎着書包的孩子和少年,有的是九、十歲了,有的出了頭,看樣子他們都是從自己家裡帶早食出來,在路上就吃掉,然後去村塾讀書。
可能夠去村塾讀書的孩子,要麼是像大房那樣砸鍋賣鐵也要送去,要麼家裡是有點底子在的。況且那年齡尚小的,聽見有點心賣,不自覺就去丁寶珠的攤子那兒了。
年紀小的孩子專要甜餡兒的,年紀稍大一些的,則是打着午後肚餓,這涼糕也放不壞的念頭買了,還有一邊吃一邊走喉噎的過來買茶喝。
丁寶珠不禁感歎,不管是什麼時候,學生似乎都是開展生意的主力軍啊……
那村塾建在鄰村的元爍村中,要是從象山村去,也起碼要走個兩刻鐘多,為此那大房的丁笙每每天不亮就要醒,醒來匆匆吃畢早食就要出門,在道兒上也能見到幾個同學。
這日他惺忪着眼,結果見到不少學生都圍在一個攤販前,可好奇地上前一瞧,卻沒想到是他那個大堂姐在做生意!
偷吃那筍子結果賠了二房的錢那事兒依然曆曆在目,丁笙紅着臉轉身就走,生怕大大咧咧的丁寶珠讓自己在其他同學面前丢人。
然而他這一走,卻又有另一人過來,遠遠見那在攤子前忙碌的人,不由得挑了挑眉,隻是踯躅須臾,仍是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