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回門,兩人都不敢晚起,隐隐約約聽見那雞叫便各自醒來穿衣洗漱了。
丁寶珠今天又把那豔色的新衣給穿上了,反正對于一個村裡人來說,一件衣物那向來是縫縫補補起碼撐三年,又是一件新衣,用來成婚,平常自然能再穿。
這裡也沒能清潔的工具,所以丁寶珠僅用淡鹽水漱了口,又給自己绾了髻,徐晔拿來了背筐,裡面放着早買好的回門禮。
迎親洞房那天,他要麼是光看那套衣裳,要麼是醉了不清醒,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完整上身的丁寶珠,那大紅的顔色反倒襯得她更淨白了些。
徐晔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
奇怪……他怎麼會覺得有點好看?
直到丁寶珠自己滿意了,那些攜帶的物品又檢查無誤,兩人各背了一個筐子,就要出屋出門。
徐翊依舊要去田裡,見兩人要走,開口問道:
“不墊補墊補麼?”
丁寶珠笑道:“不用了,爹,我們早點去,也好早點回來。”
幸好這些事柳萍都對她講過,這新媳婦兒的回門禮是不能在娘家住下的,幾乎都是落日時就要重新回到夫家去。
徐翊還沒說什麼,那李銀屏卻插嘴道:
“當家的,我看你丁大哥那一定是早準備好了吃食,就急着等新姑爺去呢,不勞我們費心,你就放他們走吧。”
這話講的,好像丁家是急着強着要嫁過來一樣。丁寶珠鼻尖一動,卻淺笑道:
“姨母說的是,我爹我娘那是喜歡徐晔這個姑爺,自然要好好招待了。徐晔,我們走,我家的早食,肯定比素日裡的好吃多了!”
她已經習慣了怼完就溜,這個情節再去看對方吃癟的神情不太合适,以她倆的脾氣,那就沒停的時候了。
浸着涼意的清晨盤旋着一層薄霧,甚至還沒多少農人下地,而離丁家越近,卻越能感覺那裡反而顯得熱鬧,房頂上已經有了袅袅炊煙。
丁寶珠笑道:“我家裡還真在做吃食了,肯定也在等我們,我們快走吧!”
徐晔看她那欣喜樣,卻隻是提醒道:
“慢點,看你猴兒急的,泥巴濺一身!”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句喊聲傳來:
“大姐!這裡!這裡!”
丁寶珠望去,果然是丁寶琴在門口,看起來比她還要急不可耐,還沒完全到門口,她自己就上前笑道:
“大姐,大姐夫,娘想着你們會早來,在做早食呢,咱們快進去吧!”
丁寶珠沒覺得啥,被丁寶琴拉着就要進屋,可在後面的徐晔聽見那聲稱呼卻愣了愣,默默不語地跟着去。
“哎喲,新姑爺來了!”
恰巧柳萍從竈房出來,她在腰間綁着的圍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迎了上去:
“知道你們早來,你爹你妹妹都在屋裡等着呢,背的東西快放下,等會兒就能吃早食了。”
“好的,娘。”丁寶珠答應,又環視了圈,養的那幾隻雞咕咕響着,更顯院裡隻有二房一房在忙,便問道,“娘,怎麼那麼安靜?其他人呢?”
她倒是不期望别人,特别是大房以及蔣氏過來迎新姑爺,隻是今日未免太安靜了點。
“人都不在,當然安靜,特别是你那堂弟弟要去縣城裡考試,就有家人陪着,早出發了。”
柳萍解釋着,丁寶珠默然,反正大房發生了什麼,和他們也沒啥關系。
進了屋,丁宏和丁寶珍也迎了上來,幾人笑着閑話幾回,那當中的大方桌子也已擺上了。
前者拍着徐晔的肩膀笑道:
“新姑爺和我坐好了,這麼早趕來,一定沒吃早食吧?”
徐晔恭敬道:“我都聽嶽父的,聽我爹說嶽父也喜歡喝酒,特意選了一壇好酒來,還請嶽父笑納。”
喲呵,還成笑納了?丁寶珠抿了抿唇。再說那酒明明是自己買的好不好?
這徐晔,必要時候也沒那麼不近人情,也不是個悶葫蘆嘛。
柳萍自從他們一進門就在更默默地觀察了,這幾天對她來說當真是度日如年,雖然在迎親之前,丁寶珠已經努力在丁家人面前轉變了些許性子,但做娘的哪能不清楚從身上掉下的那塊肉的心思?所以她仍然擔心她和新姑爺在一塊兒還是會變得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