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晔,快幫我接一下!”
徐晔回過神,剛擡起頭,迎面撲倏倏落下許多葉子來,他擡手一摸,倒也認識這香椿,隻好先把心事抛之腦後,轉而收集起來。
不知不覺就收了大半筐子的香椿,那濃烈的氣味,徐晔卻是不讨厭,并且也明白隻有這時才是吃這個有着異香的植物的時節。
筐子裡用手壓了壓,徐晔擡頭見丁寶珠仍在樹上,便喊道:
“喂,你可以下來了,上面還能有啥?”
“哎呀,我知道了,我這不就下來了嘛……”
丁寶珠緩緩地移下樹,然而就在徐晔的目光中,在某一瞬間,她蓦地像是腳底一偏,整個身子都要和周圍的樹葉那般落下來似的,吓得徐晔連忙往前道:
“小心!——”
幸好丁寶珠及時抓緊了樹幹,才沒有直接摔下去,而她往下瞧到徐晔緊張的神情,更是慢悠悠地小心下來,才笑道:
“怎麼,你這麼擔心我啊?”
徐晔把頭一撇,嘴硬道:
“哪有,不過我确實怕你摔下來,畢竟摔傷了還不得花費許多?”
丁寶珠聽聞後搖了搖頭。
等什麼時候徐晔人不在了,恐怕那張嘴都還是在的!
除開松花棒和香椿,她也摘了不少松針和松塔,還有荊芥給自己的那些麥冬,滿載而歸地回到家後,丁寶珠就去處理這些材料了,連帶着那些香椿,也一并收拾了,而竈房裡還剩着幾個雞子,正好能一起做了——這兩個食材可是天生一對!
丁寶珠采的時候,采的都是最嫩的芽兒,而吃香椿前又必須要先焯幾遍水,如此後,那紅綠相間的顔色就變為了翠綠。切得細碎後再打雞子,起鍋燒油,煎成一個又大又圓的蛋餅,最後裝盤,她還不忘繼續切了幾刀,這樣也方便夾。
而這香椿的氣味果然霸道,隻做了一道香椿煎蛋,幾乎讓家裡所有的人都聞見了。徐瑩徐芝在屋裡嗅到了,一個饞涎欲滴,一個皺起眉來,徐芝哭喪着臉道:
“天啊,今天咋又吃那東西了!?”
“啥叫又,我們上一次吃還是在去年那時呢!”徐瑩也不悅起來,“明明聞上去這麼香,你多吃點也就習慣了!”
“别吵了,這味道也确實濃了點。”旁邊的李銀屏也蹙眉道,“說實在的,我也聞不慣這味兒!”
這就不是她故意刁難了,而是香椿這東西每次一做,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像是徐家,家裡也隻有徐瑩和徐晔愛吃。
不過這一點在丁寶珠沒上餐桌前是不清楚的,隻等她也坐下,一家人都動了筷,她才看出來些。
為什麼?自然是因為那李銀屏清了清嗓,竟然說道:
“晔兒媳婦辛苦了,這菜你多吃些。”
好歹丁寶珠還在裡面打了最後幾顆雞子,後者瞧了一眼,笑着回答道:
“姨母,我不辛苦,不過這菜嘛……還是讓喜歡吃的人多動動筷子好。”
幸好不是隻有自己不愛吃!
徐晔徐瑩聽了,也就動筷吃了,後者還不忘稱贊丁寶珠的手藝。其實徐晔也覺得好吃,畢竟李銀屏不喜歡那氣味,最重要的是徐翊也不愛吃,所以往常做的次數很少,他也不主動講,吃起來也就覺得更美味了。
嗯……一定是因為這樣!
吃過互相謙讓的一餐,丁寶珠着手開始準備趕市時要賣的吃食了。
這次趕市徐家一家子人都去,趕市這個活動通俗來講就是交易,按照李銀屏的說法,那時候的商品會更加便宜,最适合囤量,所以也早早就計劃了去那後要買什麼,多數是些日用品和食物。
所以這個時候,徐翊也參加了進來,他力氣最大,是充當勞動力的。雖然徐晔也去,但其實徐翊最想讓他去與丁寶珠多接觸接觸,總不能就讓後者一個人去做買賣。
而丁寶珠這次做的吃食,基本都和那松樹有關:收集在絹袋裡的松花粉她用來做了松花酒,松散的花粉可以做松花釀團,至于松針,她也做成了松針汽水。
這些又是時節比較短的吃食,所以她的目标就是在這場市集裡将這段日子搜羅到的所有材料都做成吃食,再統統售賣出去,也就大功告成了。
松花團子聽起來是個新品,其實就是做好的團子再裹上一層松花粉罷了,但是會多出松花那獨特的香氣。丁寶珠便選擇了先前做團糕的兩種餡料——紅豆餡和棗泥餡。
她在自家也自己做過水磨糯米粉,徐家也有石磨,加上她做生意要用,所以也做了很多挂在竈房的房梁上,擡手即拿。
糯米粉加水搓成大團子後,再揪成一團子上鍋蒸熟,隻消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出鍋了。此時的團子呈現着半透明的表皮,熱氣中也夾雜着一絲濃厚的米香。
在這時一定要趁着熱度将那些小團子重新糅合到一起不停地揉搓,這樣才能提升團子的韌勁,丁寶珠好幾次不得不擡起手捏會兒耳垂降溫後才能繼續。
團子的基礎打好,接下來就簡單了。丁寶珠又炒了兩鍋噴噴甜香的豆沙餡與棗泥餡,趁着團子裡還有餘溫就包進去,又找來自己處理過的松花粉,把團子在裡面滾了幾滾,讓表面上又沾滿了細膩的花粉,一個鵝黃色的松花團子也就制作完成了。
丁寶珠好歹已經做了那麼多糕點,那速度也快,用了剩餘的時間,她就已經做了上百顆,還是徐翊見她始終在竈房裡忙活,就叫她出來歇息歇息。
不過作為公公,他也不好直接去講。況且比起他,顯然有更合适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