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易安下了馬車,段嘉沐已經牽着宋常悅進了青廬,行完了對拜之禮。有人上前領着他進了青廬,站在了段嘉沐身後,陸易安微微挪了挪,和段嘉沐錯開了身子,舉着團扇的宋常悅端端正正的站在他正前方。
喜倌唱道:“新人同飲合卺酒~”
段嘉沐和宋常悅相向交杯而飲。
“新郎新娘同甘共苦,相親相愛。”
有人将段嘉沐的合卺酒端給伴娘,将宋常悅的酒端給了陸易安。合卺酒極苦,段嘉沐和宋常悅都隻是淺淺喝上一口意思意思,剩下的給伴娘傧相,一般傧相和伴娘都是假裝一下,不會真的喝下去。
但陸易安拿過酒杯,仰頭一口喝下,竟喝完了那一杯酒。他遞過酒杯,拇指和食指還摩挲着杯口。
“看過這麼多婚禮,我第一次見着傧相把合卺酒喝完的。”
“想不到這陸小公爺竟也能如此沉穩,剛才在宋家親迎也好,還是回了将軍府,都不像平時那浪蕩子的模樣,嚴肅的很。”
“說明還是有正形的時候啊。吳公子,你成婚的時候也請陸小公爺當傧相吧。”
“哎,我才不要,讓他當傧相,誰還看新郎官啊。”
“哈哈哈哈~”
衆人嘻嘻哈哈的讨論着,看着陸易安一直按照吩咐履行着傧相的職責,臉上一直沒有表情。
替新娘飲完合卺酒,在青廬就沒有傧相什麼事了,陸易安默默退到了人群中。
直到喜倌念出“合髻~”陸易安眼神才有了波動。
有人送上剪刀,段嘉沐剪下自己和宋常悅的一撮頭發,交予喜倌,喜倌将兩人的頭發绾結在一起,唱到:“新郎新娘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在無人注意的身後,陸易安不着痕迹地撫過袖袋中的一樣東西。
“禮成,送入洞房~”
進了新房,宋常悅被伴娘扶着坐到了床邊,伴娘就退了出去,留下年輕男子鬧洞房。
段嘉沐被幾個世家子弟纏着,要他喝下加了醬油、蜂蜜和醋的“酸甜苦辣酒”,這是常見的鬧新郎手段,雖然大家忌憚段嘉沐身份玩的沒有太過火,但是也把他牽制着脫不了身。
有一人看段嘉沐被衆人圍在一處,悄然幾步往婚床那邊走去,這人是宋王世子李淑,他是高宗和老太妃的孫子,算起來還是段嘉沐的表哥。
宋常悅舉着團扇坐在婚床邊,聽着房間裡大家對段嘉沐的調笑和打鬧。之前聽嬷嬷說了,世家子弟還是遵守禮法,不像民間會鬧新娘,所以她隻用坐在那等着鬧完洞房,賓客走了就行。
早就覺得困頓,現在規規矩矩舉着團扇坐了許久,宋常悅更覺得全身酸軟。
忽然聽一個尖細的男聲從不遠處飄來:“早聽說弟妹豔絕長安,生的一張芙蓉面,今日還是花容雲鬓的新婦打扮,隻叫嘉沐一人看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就讓我們也飽飽眼福吧。”
聲音和話語都鹹濕又油膩,一如宋常悅已經能用餘光看到的那隻豬蹄一般,她想躲開又怕不合禮數。
李淑周圍的人看他已經伸手去拿宋常悅的團扇,另一隻手還企圖握住宋常悅執扇的手,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卻沒人制止。
李淑已經要觸到那隻嫩白柔夷,心情都蕩漾了起來。
橫處突然襲來一陣拳風,一人把他伸出去的兩隻手抓在一起往後翻折,他的骨頭都快斷了,眼睛下意識一瞥,那人竟還隻是用一隻手就把他兩手制住,李淑還未反應過來,背和屁股也傳來劇痛,他就這麼被那人掀到了地上。
“哎喲!”宋常悅聽到了剛才那道尖細男聲發出了一聲痛呼,又聽到有一人在她旁邊說了句“别怕。”低沉又溫柔,是陸易安的聲音,她心中的擔憂和驚懼一瞬間就消失了。
半躺在地上的李淑撐起身來,看到陸易安擋在宋常悅跟前,他一臉狠厲,一雙手還攥緊了拳頭,似乎還在壓制着怒氣。
李淑也是長安城有名的纨绔,多次和陸易安飲酒作樂,見到的都是縱情聲色、眉眼風流的陸易安,竟沒見過他現下這個樣子。
剛才竟是陸易安把他掀翻了?那身手、那力道,分明是個高手才能做到,據他所知,陸易安是不會武功的,還羸弱多病。
不僅是李淑,這房内的人都未見過這樣的陸小公爺,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段嘉沐也撥開圍着他的人,往那邊去了。
李淑狠狠地看着陸易安,他是宋王嫡子,就這益州來的質子,也敢這麼對他?
陸易安盯着他,眼神冰冷:“新婦的團扇豈是李淑你能去奪得?”
李淑聽陸易安竟然直呼其名,立馬就想跳起來罵他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