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楚昭也不知道信還是沒信。

李舒妄也無所謂這個，她反正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楚昭要怎麼查随便他，别把自己叫去問話就行了。

冷天走路确實更消耗熱量。眼看着船隻越來越少，距離自己鋪子還有老遠老遠，李舒妄越發覺得腹中饑鳴，待她見到路邊藍底黑字的“羊湯”二字後，這感覺就完全無法忍耐了！

李舒妄大方道：“大人，我請您喝羊湯！”

楚昭：？

“倒也不是不可以。”楚昭欣然同意。

這店面雖小卻幹淨，賣的東西一目了然：大鍋裡不停翻滾着乳白色的羊湯，在寒冷的春夜不斷冒着熱氣和香氣；兩個幹淨的籮筐裡分别擺了羊肉、羊雜碎，另有還些兩面炕得焦黃的面餅子。

李舒妄都顧不得楚昭了，她咽了咽口水，徑直對店主說：“我要個羊雜碎铫子，再給我切些肥的羊肉拼些肚子，再來兩、不，四個面餅子，多放芫荽和胡椒，少加些鹽！”

店主是對老夫婦，年紀看着不小，動作麻利又利索，那婆婆還問：“姑娘可吃得慣這羊味？”

李舒妄連連道：“慣慣慣！”說完她才扭過頭來看楚昭，略帶猶疑地問，“大人你……”

“你都點了問我？”楚昭似笑非笑，卻也不為難她，“這些就很好。”

李舒妄搓搓有些發涼的手指，春日天寒，又整日辛勞，合該享用這鍋已經燒到黏糊嘴巴的羊湯來慰藉！

李舒妄一口羊湯下肚，腹中郁氣伴随着滿足的歎息逸散不少。羊肉鮮香軟爛，羊肚勁道脆彈，餅子焦香酥脆，她吃得噴香，頭都不擡。

吃完了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剩下那段路再冷都不難走了一般。楚昭雖然面冷，但行事頗有風度，将李舒妄送回了家中，這才回了縣衙。

李舒妄回去可以好好休息，楚昭卻不能立馬休息。甫一進縣衙後門，楚昭便對門房說：“讓楚一、楚七來書房。”

“是。”

楚昭稍微休整後，立時進了書房。而此時一、七二人已經在書房候着了。

兩人正欲行禮，楚昭攔住了：“說正事兒，楚一，我讓你查李舒妄，如何？”

“回大人，李姑娘确實頗有偏才。屬下查來，她自七歲起便能幫着李忠驗屍辨兇，隻是李忠顧忌女兒名聲，不往外透露罷了。”楚一頓了頓，接着道，“另外李忠并非李姑娘生父。據說李姑娘出生富貴，隻是因為家中遭難，為了保住她性命這才不得不遺棄了李姑娘。但時間尚短，李姑娘親生父母的消息屬下還沒查到。”

所以李舒妄是猜到了自己會查她所以才……楚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難得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告訴楚一：“不用查了。”

“大人……”

“我說不用查了。我另有要事安排。楚七，你找人給我盯着慈孤院，晝夜不分地盯！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報給我。楚一，你去各大碼頭船塢問問這兩天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小心點問，别打草驚蛇了。”

楚一楚七對視一眼，皆彎腰抱拳，異口同聲應：“是，大人！”

待衆人離去，楚昭繼續翻看曆年文獻。不多時，有敲門聲入耳，并一女聲：“大人。”

“進來。”

女子推門而入，正是楚思，她是來彙報衙門王仵作已經探親歸來了。發現女屍那日，本該王仵作驗屍，隻是不湊巧他回鄉探親了，這才叫李舒妄撿了漏。

楚思彙報完卻沒有立刻離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難得一見，我們四姑娘還有欲言又止的時候。”楚昭似乎心情不錯，随口調侃了句，才問，“有事說就是吞吞吐吐不是你的風格。”

“大人，如果，王仵作回來了，那是不是以後我們驗屍都不能找李姑娘了啊？”楚思有些可惜，那王仵作實力如何尚且不知，但擺明了李舒妄是個厲害角色，如果失去她的幫助，楚思會覺得很可惜。

楚昭翻書的手微微一頓，道：“李舒妄的本事我是知道了，這位王仵作有什麼本事卻未可知。你讓他将李舒妄驗過的那名無名女屍再驗一次，看看他能拿出什麼東西來。”

楚思卻依舊猶豫：“可屍體腹腔被李舒妄打開查驗過後又縫合了，死者的衣物、儀容皆被她重新整理過，屍體原始痕迹幾乎不剩什麼了，這王仵作便是一身本事可能也驗不出什麼來。”而且李舒妄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死者遺容，若是這王仵作真的能再驗出什麼還好，驗不出什麼來還毀壞了死者遺容，這無辜女子不是又要遭一次罪？

楚昭翻過一頁紙，慢慢道：“這世間經常有各種各樣的巧合，偏我不愛信巧合。屍體你盡管讓他去驗，找個咱們的人給這位王仵作當個助手。”

楚思隻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