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幼貓被丢進水裡,洗刷幹淨,穿上了這輩子最柔軟的衣料、戴上了從未見過的名貴首飾。
“姑娘便老實待在這等着伺候少爺吧。您年紀小,我呢,最看不得小丫頭吃苦,勸您一句,待會兒聽話着點,少爺怎麼說,你怎麼做,明白麼?”
幼貓咽了咽口水,不敢說話。丫鬟趾高氣昂的走了,她并不擔心這小丫頭将來會翻身騎到自己頭上,少爺玩過的孩子多了去了,哪個活到了第二日?便是有的,半死不活,沒人找個大夫瞧一瞧,也都去見閻王了。這小丫頭是挺漂亮,問題是之前哪個孩子不漂亮?
幼貓緊緊地保住自己,蜷縮在角落裡,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門口,她知道很快決定她命運的人就要來了。
她想活下去,在慈孤院她活下來了,在這裡,她也一定能活下去!
“嘎吱”木門被推開時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怪物進來了——
幼貓輕輕一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下意識地往後退,卻發現自己已經躲在牆角了,退無可退。
“叫我瞧瞧長什麼樣子。”怪物是會說人話的,青白的臉色在幽暗的燭火之下更加吓人了,“喲,果然還是隻貓咪,瞧瞧,這都沒點動靜都吓得直發抖呢!”
怪物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幼貓壓抑着自己的恐懼,沖着怪物沖了過去——對生存的向往顯然壓過了對怪物的恐懼。
然而她和怪物的力量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她甚至沒碰到怪物的衣角就被對方緊緊扼住了脖子。
“呦還是隻野貓,”怪物看着幼貓的臉因為窒息而逐漸泛紅、喉嚨裡不斷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眼睛也染上了幾分紅色,這是興奮所緻,“野貓好,我就喜歡性子烈的。”
幼貓拼了命的去掰怪物的手卻仿佛以卵擊石,而怪物的血盆大口卻離她越來越近了。
她活不過今天了麼?因為缺氧,幼貓的掙紮愈發微弱,眼中的亮光也逐漸消失……
而就在此時,房裡的蠟燭不知道被誰吹滅了,屋内頓時一片黑暗。
怪物一怔,手上的勁兒松了些,幼貓抓住機會,掙紮着朝怪物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怪物手上一疼,大叫一聲,将幼貓狠狠掼到地上。
“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怎麼收拾你!”怪物朝着幼貓的防線走了兩步,但因為黑暗,他無法準确判斷幼貓的位置,隻能摸索着先去點蠟燭。
幼貓想趁着黑跑出去,但她稍微有點動靜,那令人恐懼的怪物就回把腦袋轉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怎麼辦,跑不掉了,幼貓絕望的想哭。
怪物端着重新被點亮的燭火一點點走進幼貓,笑眯眯地說:“你看這紅蠟燭是不是很漂亮呀?滾燙的蠟油滴在你雪白的皮膚上更好看呢!”
幼貓被吓得一哆嗦,随後緊緊捂住了嘴巴——怪物身後出現了一個人——還對她比了一個“噓”的姿勢。
人影在微弱的燭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一部分在地上,一部分折在牆上。
怪物走了幾步,便察覺出了不對勁,趕緊轉過身去——
“跑!”男子發出聲音的同時,一拳頭已經砸到了怪物的腦袋上。
幼貓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逃,出門的時候她看了眼正在扭打的兩人,咬了咬唇,還是義無反顧地往外跑了。
而出手的男人除了楚七不做他想。
他本來是打算潛伏些時間,把此處摸摸清楚,禀了楚昭再行事的,但這“少爺”實在太不是個東西!他剛剛悄摸看了,這些孩子最大也不過是十歲左右的樣子!這樣也能下得去手,簡直畜生!
這回就算被罰他也認了。楚七一邊錘這“少爺”一邊想,他在打架揍人這件事上不但有天賦還有經驗,下手的地方都是又疼又不顯的地方。
而這位披着人皮的怪物少爺,當然就是王子軒了。他倒也不完全是個繡花枕頭,說起來也是練過些功夫的,但跟楚七這種實打實的練家子當然沒法比,何況楚七還占了先機。而王子軒也不是個傻的,被楚七連着錘了幾下,終于忍不住開始大喊“救命”起來。
楚七一邊往死了揍王子軒,一邊透過大雨聲聽其他人的腳步聲,到他覺得人都差不多來了,他照着王子軒的脖頸處來了一下,剛剛和蟑螂一般怎麼打都打不昏的王子軒立刻暈了過去。楚七當然可以一下把人弄暈,但如果不把聲勢弄大些,怎麼把那些狗腿子都引來?那小丫頭怎麼好跑呢?
楚七狠狠扇了王子軒一把,差點把人給扇醒了,小聲冷笑道:“小爺這回先放過你,等我禀了大人,我非得親手捅了你不可!畜生!”說着,趕在其他人來之前從窗子竄了出去。
楚七原本是打算直接把女童送到縣衙裡的,但府裡還有群小崽子也叫他放心不下,因而從窗子裡跳出去後,找到那跑得慌不擇路的小丫頭,直接将她帶出了府裡之後,又返了回去。
但令楚七感到奇怪的是,這主人挨了打,還丢了個重要“人質”,居然沒派人大肆搜查——當然府裡還是戒嚴了——這回便是楚七想出去也沒那麼容易了。
好在楚七擔心的那畜生拿其他小崽子洩憤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隻是小崽子們的看守由兩個變成了四個。而畜生則是哀嚎喊痛叫喚了一夜,第二日傷口稍有緩和便跑了出去。楚七想了想,還是沒跟出去。
而當天晚上,畜生便把巡邏戒嚴的健仆九成都抽出去尋人。
這卻叫楚七撿到了個機會。
天色将亮未亮時,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楚七快速把門口四名守衛解決掉,把關在屋子裡的小崽子們都放了出來。但畢竟是十來個人,貿然跑出去目标實在太大,怕是還沒逃出去便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