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山上的氣溫比山腳還要冷上一些。
蕭旻珠睡前女使點了好幾個炭盆。
魏蛟的房間原本點了一個炭盆,但他嫌熱,讓下人給熄了。
“蕭旻珠睡了嗎?”
女使眨了兩下眼睛,這才反應過來魏蛟是在問他帶上來的那位夫人,恭敬地回道:“夫人已經歇下了。”
魏蛟揮揮手,讓她出去。
門被帶上,房間徹底安靜下來。
魏蛟躺在床上呈一個大字,被子規整地疊在裡側沒被使用。
魏蛟覺得泡了溫泉過後,自己整個人由内而外,源源不斷地散發着熱氣,熱的根本睡不着。
他将衣領口扯開,随意地用手扇了扇。
不知道過了多久,腦子終于醞釀出一絲困意。
然而外面突然傳進來一聲踩到枯枝的聲音卻讓魏蛟瞬間醒神。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下人也不會再出來走動。
考慮到山上房間有限,他隻帶了十餘個兵士上山,宋遼和其他人都留在了山腳接應。
魏蛟放低聲音站起身。
——
一身夜行衣帶着黑面罩的江平煥用刀脅迫了一個女使,逼問道:“魏蛟住在這間房?”
女使害怕地點點頭。
下一瞬,她的脖子被割開了一個豁口,身體軟綿地倒在地上。
江平煥露出的一雙眼睛滿是冷戾之意,“今日必除掉魏蛟。”
話音一落,他踹開大門,舉刀對着床上人形的被子一頓猛砍後,掀開被子卻不見魏蛟。
江平煥一驚。
“是在找我嗎?”魏蛟站在門口帶着笑意問,雖然在問問題,但不影響他拿劍刺向最鄰近的一個人。
江平煥焦急喊:“快,殺了他。”
外面的兵士都已經被他們解決,現在就剩魏蛟一個人,若今日不除掉魏蛟,死的就是他們。
不過一息,便又有兩三人倒地。
蕭旻珠并沒有睡熟,打鬥發生沒一會兒她就醒了。
她沒敢點燈,雙腳下地無聲地往門口走去,用手指将窗戶糊的糯米紙戳破一個小洞,将一隻眼睛湊過去。
魏蛟的房間與她隔得不遠,打鬥聲清晰可聞。
蕭旻珠瞧見魏蛟一個人對戰一群黑衣人,對方顯然是訓練有素。
要完,魏蛟再厲害,也一方難敵四手。
江平煥步步後退,咬着牙,努力将手上的袖箭對準方向,在同伴的掩護下,手指扣動蝴蝶片,一支黑羽短劍蔭蔽地往魏蛟射去。
魏蛟聽到箭羽的嗖咻聲,回旋轉身,勉強避開了要害處,卻被箭簇射中了右臂。
他發出一聲悶哼。
箭簇被江平煥抹上了毒藥,會漸漸麻痹全身,隻要耗上半天,就會毒發身亡。
見魏蛟拿劍的動作已經開始變得有些遲緩,江平煥釋然地松了口氣。
又踹開一個人,魏蛟看眼自己持劍忍不住顫抖的右手,心猛地一跳。
不對,他的右臂在漸漸變得無力。
再這麼耗下去,他真的得死在這兒了。
他換了左手,又殺掉兩個人。
魏蛟眉眼間流露出幾分郁色,飛快看了眼窗台的方向。
江平煥時刻關注着他的動作,火石電光間,立馬大呼道:“攔住他,他要跳窗逃走。”
但已經晚了,魏蛟往後退着,殺掉周邊幾個人,推開窗戶,翻身逃了出去。
山莊背靠一片樹林,若躲進林子,搜尋難度會加大。但好在魏蛟身上帶着傷,逃不遠。
江平煥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殺了魏蛟,對山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他并沒有放在眼裡,隻先前命人将那些女使手腳綁起來鎖在柴房。
江平煥派了幾個人守住唯一下山的出口,後立馬帶着人追了上去。
白日裡平靜祥和的山莊今夜彌漫着濃郁的血腥氣。
大部分的黑衣人舉着火把,往密林的方向追了出去。
腳步聲漸漸遠離。
又過了小半刻,魏蛟喘着粗氣,抵着刀刃費力地從剛剛翻出去的窗戶又攀了進去。
他根本就沒有走遠。
一切不過是想将那群蠢貨引出去。
右臂幾乎完全發麻,但傷口還在不停流血,魏蛟咬牙将露在外面箭杆折斷。
随後腳步有些踉跄地朝外走去。
掌心用力地将門推開,魏蛟喘着粗氣啞聲道:“蕭旻珠,這麼大動靜你還睡得着嗎”
房間一片靜默,無人應答。
魏蛟心一緊,快步走至床邊,發現被褥是掀開的,應該擺在床腳下的鞋子也沒了蹤影。
摸了一把床被,早已冰涼,說明人早就已經醒了,也跑了。
魏蛟腦子茫然過後是驚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