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到了馬上,裴莺驚得花容失色,她是側坐着,這個姿勢本就毫無安全感可言,且座下是軟墊馬鞍,馬匹沒來得及配馬镫,如今唯一能抓住的,就隻有那條箍在她腰上的長臂。
裴莺顧不得其他,緊緊抓住霍霆山的胳膊,用力到帶着健康粉調的指尖都泛白了:“将軍,慢些,慢些!”
這匹大黑馬是北地優良種裡的掐尖兒,比裴莺以前見過的駿馬都要高壯,奔馳時更是快如閃電,裴莺坐于馬上,隻覺自己成了風筝,若不是腰上的鐵臂,下一刻便要被疾風刮出去。
霍霆山攬着人,懷中軟玉生香,她的眉弓骨抵在他的下颌處,跑馬間她身上的幽香拂過他鼻間,心頭癢意更甚。
當即霍霆山微微低頭,薄唇親在她精緻的耳廓上:“夫人可還會不辭而别?”
耳上一下又一下的觸碰令裴莺愈發心驚肉跳,然而奔馬速度不減,她隻能道:“不會了......”
“風大,方才夫人說了什麼,我聽不清,勞煩夫人再說一遍。”霍霆山低聲道。
裴莺心裡惱,挨得那般近,如何會聽不清,不過是故意罷了,頓時不想理會他。摔下馬确實會不死也殘,但若是他真想殺她,方才直接給她一刀豈不痛快,何須在多此一舉。
裴莺抿着唇不說話。
霍霆山眸底劃過一縷笑意,本來隻是親吻她耳廓的薄唇,出師有名地往下,在那圓潤的耳垂上輕咬了一口。
裴莺不住一顫,抓着霍霆山胳膊的手有一瞬間火燒似的想松開,但撲面而來的勁風又讓她丢不開手。
裴莺努力側頭:“我下次不會了。”
“不會什麼?”他的唇重新貼上來。
裴莺懊惱:“不會不辭而别......”
後方,孟靈兒眼睜睜看着裴莺被拐走,又驚又怒,連聲喊娘親,然而除了吃了一嘴被馬蹄揚起的塵土,什麼也沒留住。
孟靈兒指着逐漸遠去的黑影,氣得連指尖都在發抖:“光天化日強搶良家,這蠻子怎敢如此張狂?!”
“小娘子慎言。”水蘇忙拉住孟靈兒,眼角餘光瞥見後方陳淵等人策馬前來,低聲道:“當心禍從口出,有些話不能說。”
孟靈兒一臉憤恨,但還是聽勸的:“知曉了,我以後隻在夢裡罵。”
陳淵策馬行至兩人身邊,而後翻身下馬:“孟小娘子,我帶你回城。”
“不必,我自己走回去。”孟靈兒撇開頭,拉着水蘇往前走,全然不管身後的陳淵等人。
雖然她是乘驢車出城的,但乘車時間不算久,如今走回去個把時辰應該能到。
熊茂和秦洋面面相觑,皆是心道這小娘子氣性不小。
但她不願,他們總不能硬把人拉上馬,有些事大将軍能做,他們卻不能。且不說那位裴夫人頗為神秘,單憑大将軍對其極感興趣這一點,日後多半會将她收入府中當寵姬,他們和孟小娘子結下梁子并非明智之舉。
“熊茂,你帶幾人先随将軍回,我與秦洋護送孟小娘子。”陳淵說。
熊茂颔首道:“那你好生看住,别讓人又跑了。”
陳淵面無表情:“此事你不必多嘴。”
熊茂呵笑:“你那不是有前車之鑒嘛,我好心提醒你罷了。”
陳淵淡淡道:“你有這份閑情,不如多想想該如何向大将軍解釋你調查不力之事。”
熊茂噎住,半晌憋不出一個屁來,氣哼哼帶着三人先驅馬走了。
......
裴莺服了軟後,大黑馬慢了下來,不過慢也僅僅是相對剛剛而已,和驢車比仍舊快許多,裴莺抓着霍霆山的胳膊不敢松懈,心裡祈禱着快些到城門口。
“夫人莫怕,不會把你摔下去的。”霍霆山低笑,話畢竟還松開了黑馬的缰繩,改而覆在她的雙手之上。
裴莺不住驚呼:“将軍,缰繩要拿住!”
沒有馬镫,也沒有高橋馬鞍,這人竟敢放缰繩,也不知是說他莽撞還是膽大。
霍霆山捏了捏她玉筍般的指尖:“寬心,烏夜通人性,又跟随我多年,最是穩重不過。”
裴莺想起方才的風馳電掣,對“穩重”二字深表懷疑,顫顫巍巍勸道:“還是穩妥些吧。”
霍霆山見裴莺是真的怕極,一雙眸子水光粼粼的,似随時要沁出淚來,他笑道:“原來夫人這般的膽小,還是說夫人所有的膽色都用于不辭而别?”
裴莺莫名心裡打了個突,隐隐不安,這事還沒過去嗎?
烏夜不愧為萬裡挑一的良駒,哪怕霍霆山不駕馬,它也穩穩當當載二人回到南城門。
南城門外有兩輛馬車候着,霍霆山在馬車前停下,抱着裴莺下馬。
裴莺腿腳發軟,踩在地上似踏在雲中,站都站不穩,不過霍霆山本就沒打算松手,将人抱下來後,欲往馬車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