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元擺擺手,“我不吃。”
他雖這麼說,卻還是嘴饞地咽了咽喉。
“你與你爹爹為我采來這麼多蓮蓬,弄得褲腿上都是泥,怎能不自己嘗嘗?”
林熹桐将蓮蓬塞到他空出的手中,瞥一眼早已幹裂的泥土。
他将蓮蓬緊緊抓住,流露半分笑容。
從徐府回來,時辰還算是早。
難得閑下,林熹桐自是不願再往外跑的,隻想早些回家。
一路背着竹簍,一簍蓮蓬仍是翠綠模樣。
若隻是一顆一顆吃蓮蓬,倒是有些無趣。
林熹桐想好,要做些蓮子羹嘗嘗。
過去在晉縣,劉媽媽總會為她采來新鮮蓮蓬,做蓮子羹,她也跟在劉媽媽身後學了些手藝。
熱氣未散,一路走來,她身上已是汗流浃背,而面上绯紅盤旋,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
渾身熱氣下,思緒更為繁雜,林熹桐沒察覺洛宋淮走到她跟前。
“怎帶了這麼多蓮蓬來?”
聲音入耳,林熹桐才發現洛宋淮早已在自己面前。
“是田元和他爹爹為我采來的。”剛說完,林熹桐才意識到洛宋淮不知道兩人,便簡單講起前些日子的事來。
“他們很感激你。”
竹簍、蓮蓬,已是他們能給出的最好的東西。
林熹桐知道,隻是這思緒藏在心裡時,她并無太多感受,可是此刻被人揭示,她竟有些羞澀。
她也很惶恐,惶恐他人感激自己,惶恐地觸碰自認為難以企及的感激。
長久的沉默,而這沉默是無比溫暖的。
“洛宋淮,我今日為你做蓮子羹,好不好?”
她将蓮蓬抱在懷裡,面龐被擋住幾分。
明媚的笑眼,柔潤的話語,都随綠莖長長的絲線将洛宋淮緊緊纏繞。
他又想起昨夜在蓮叢。
身後是茂密寬大的蓮葉,他忽然覺得,林熹桐就是那安居在蓮葉之中的蓮花。
微微皺起的眉頭,如瀑的青絲,淡紅似蓮的雙唇……
他都記得,不會忘卻。
忽地,細長指節劃過他臉龐,将他的發繞到耳後。
一雙眼撲閃撲閃,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耳朵。
“洛宋淮,你耳朵好紅。”
林熹桐皺起眉。
難道鬼也會熱?
而她懷中的蓮蓬,和她一樣與洛宋淮離得越來越近。
蓮蓬觸碰胸膛,一瞬之間,馨香可嗅,他不能辨别這究竟是誰的味道。
他别過臉,不敢再看她,可就是如此,林熹桐才能将他耳畔與脖頸處的绯紅看得更清。
“洛宋淮,你是不是很熱?”
她竟還不能察覺。
“林熹桐。”
剛說完,洛宋淮才意識到自己語氣間有半分祈求。
他咽咽喉,竭力平穩内心的波瀾,“我想吃你做的蓮子羹。”
方才被他的異樣吸引,林熹桐差點忘記正事。
“好,我為你做。”
她扭過身,往外走去。
她又忽然回頭,朝他笑。
“洛宋淮。”
心如不系舟,在洶湧的心海随浪澎湃。
“我為你做蓮子羹,我們先一起剝蓮子好不好?”
雙腿不受控制,洛宋淮如舟一樣,被浪送到她栖身的岸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