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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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須彌宗宗主盛逾。
桑渡微微錘頭,她收回匕首,手腕因為太過用力而隐約有些發顫。
謝安淮停在了桑渡身前,他見桑渡身上沒什麼外傷,才松了一口氣,隻是面上看起來,仍舊有些擔憂,“白紋黑虎突然失控,負責看守妖獸的人沒有注意,這才讓它跑了出來。”
謝安淮低聲道,他回眸看向白紋黑虎的方向。
在盛逾一招制住那頭白紋黑虎後,便有修士上前處理殘局,好在這白紋黑虎鬧出來的動靜雖大,倒也沒有惹出人命來,隻有幾個躲閃不及的路人受了些輕傷。
受了傷的人身邊,正有修士替他們看傷。
桑渡看向那些正坐在路邊,被修士看診的人,視線流轉,最後落在了盛逾身上。
瞳孔輕顫,桑渡收回視線的動作有些大。
“怎麼了?”謝安淮看向桑渡,有些疑惑。
桑渡搖了搖頭,擡眼看向謝安淮時,面上已經看不出端倪,“來給沈伯伯賀壽的修士都住在雲來客棧嗎?”
“是,原先明日就要安排衆人上山,隻是天恩縣的撫台大人設宴,不好辜負這一番好意。”謝安淮領着桑渡往雲來客棧的方向走了過去,他眉眼低垂,聲音輕緩,似是唯恐驚到桑渡,“你在山上待得無聊,下來轉一轉也是無妨,明日我領你去瞧瞧這次鎮上的珍禽異獸,倒是也有幾分樂趣。”
桑渡一直未曾說話,聽到謝安淮安排起第二日的行程,才仰頭笑了笑,“謝師兄不用為我操勞,我明日自己轉轉就行,隻是不知撫台大人設宴,我能不能去長長見識。”
謝安淮有些驚訝,桑渡向來不是喜歡應酬的性子,平日這種人多的宴會,她都是能躲就躲的,怎麼今日竟是主動提起想要去明日的宴會呢?
這念頭流水一樣從謝安淮腦子裡劃過,他看向桑渡的笑顔,雖有些遲疑,卻仍是語氣笃定道,“不過是尋常宴席,你若想去,明日同我一路就是。”
得了謝安淮肯定的答案,桑渡松了一口氣,卻也僅僅是一口氣。
死亡時的痛苦與恐懼催促推搡着她做出這一系列的事情,可是,剛剛在那白紋黑虎爪下過了一遭,桑渡酸脹得快要炸開的思緒總算回縮了些。
先前隻是想着這婚不能退,憑着這一個念頭就從山上下來了。
可是方才見到盛逾,那驚鴻一瞥,卻又讓桑渡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婚退不退,從來不取決于她桑渡。
先前幾回,那退婚書寫得那樣果斷,無非是須彌宗想要退婚的心思已經路人皆知,桑渡主動走一步,無非是全自己同呈萊宗的臉面,也叫須彌宗有個台階可下。
可是現在……
桑渡進了客房,她手中浸了溫水的帕子漸漸變冷,連帶着桑渡的思緒一起。
她沒有再想下去。
眼下,還有一件事更為重要——活過今夜。
倘若活過今夜,同先前比較起來,變數就是那一紙退婚書。
桑渡坐在床邊,她微微閉眼,靠在床柱上,呼吸平緩。
月光一如先前,清冷如銀,穿過窗戶落在地上,格外靜谧。
也不知過了多久,桑渡猛地睜開了眼睛,她長長吐出一口氣,長街顫抖,宛若秋日随風振翅的蝴蝶。
桑渡好端端地活着,活過了先前必死的檔口。
可是,她的面色卻仍舊是蒼白如雪,看不出丁點血色。
桑渡重重吐出一口氣,她起身,走到了床邊。
東邊,隐約泛白。
天快亮了,她活過了先前總是橫死的夜晚,可是一顆心,仍舊沉到了幽深之處。
先前,她隻對這猜測有七成的把握,可現在,退婚就會死這件事,已然有了九成的可能。
桑渡看着泛白的天際,悠悠吐出一口氣。
熱氣遇冷,在桑渡眼前氤氲出成片的霧氣。
桑渡盯着那片白霧,片刻後,擡手關上了窗戶。
得在明天宴會前休息好,并想到一個好的法子。
啪嗒一聲輕響,雕花的木窗戶被桑渡關上了。
也隔絕了那藏在風雪之中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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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兩聲。
立于窗前的人回眸看向緊閉的門扉,緩聲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