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意不是……”

溫熱的血從他的傷口處滴滴嗒嗒地流下來，他嘶嘶地吸着氣，或許是因為身居高位了太久，忘記了“受傷”的滋味，因此對陳露帶來的疼痛格外地不耐受，連嗓音都幹澀而顫抖。

“您想說您本意不是來追殺我的？”陳露貼心地拔出他胸口的匕首。

以和為貴是一種在談判中的美好品德。剛剛如果不是形勢緊急，她也不想采取這種直接的暴力手段。

好消息是，在她眼前的這位“最終BOSS”不僅實力缺乏，好像連神智都不太健全。她得好好利用一下。

最終BOSS點頭。

陳露：“但您剛剛的一系列行為、語言、神情，都在告訴我，您就是來對我不利的。您要怎麼證明您不是來做這個的？有什麼承諾嗎？您可以保證之後不再來打擾我嗎？”

“我……我——”

“我的行為給您帶來了麻煩，是嗎？”最終BOSS問。

“當然。”

“我會補償您的。”

等等，這麼容易就談妥了？

下一秒，令陳露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咔哒，咔哒，輕微的破碎聲從近在咫尺處傳來。

陳露低頭，發現它們來自最終BOSS身上出現的裂痕。

漆黑的裂痕爬上他的臉頰，綻放在他的身體上，像雪地裡被煙頭燒灼出的大洞，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簡直觸目驚心，把一座完美的雕像變成了一個醜陋的怪物。

異變？二階段？

陳露心中警鈴大作，呼呼的風聲穿過最終BOSS身上的大縫，從體内透出的陰冷氣息直撲向陳露。她咬牙握緊匕首，尋找着四周可能出現的出口。

但哪裡都沒有！

天殺的，這就是你說的補償？打不過就開二階？

咔哒咔哒的龜裂聲越來越大，密密匝匝地蠶食着陳露的耳膜，在陳露即将退開的一刹那，一雙冰冷的手拽住她。

最終BOSS如頹圮的列住，七零八落地歪斜在地上，手臂高高地擡起，拽出了一張瑩藍色的面闆。

他能看見自己的系統界面？

“我的本意不是給您帶來麻煩……如果您想要撤掉，請您自己動手吧。”最終BOSS說話時帶着呼呼的風聲，在屏幕的某處一點。

下一秒，破碎的雕塑徹底化為一堆齑粉，被一陣風卷走。

撤掉什麼？他對她的系統幹了什麼？

陳露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隻聽到一股更大的碎裂聲傳來，這次，是在天上。

——咔，咔……轟！

渾濁的空間驟然開裂，刺目的光芒瀑布般傾瀉而下，陳露下意識的一閉眼。

耳畔灌入能把人大腦漲破的喧嚣。

“你終于出現了。剛剛發生什麼了？”是克萊梵卡的聲音。

……摩肩接肘的人群，提示NPC進入副本的系統提示音，在擦過自己身邊時咕噜噜在手背上轉動的鬼目。

她，回來了？

就這麼被那個最終BOSS送回來了？

陳露從未如此摸不着頭腦，她扶了一下克萊梵卡的肩膀，擺脫眩暈的不真實感。

“……一會再說，先和系統申請一間房間，我要休息一下。”

克萊梵卡：“我能要豪華鬼王套房嗎？反正你的貢獻值永遠兌換不成驚懼值。”

陳露：……

半個小時後，兩人已經躺在豪華鬼王套房的沙發上，腳下鋪着厚實的地毯，懷裡抱着系統插好吸管的椰子。

陳露痛快地吸了一口，近兩周以來的疲憊終于徹徹底底地消失在身上，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化在毯子裡了。

“就是這樣。不知道那個最終BOSS拉我進去的是個什麼地方。”

“你以前也是BOSS，知道有關他的消息嗎？”陳露轉頭問克萊梵卡。

克萊梵卡沉思了一陣，搖搖頭：“不知道。我們對他的了解程度和玩家差不多，基本上隻是聽說過‘終極副本’這個概念。”

“好吧。”陳露歎了口氣。

得到這個答案，她并不意外。那個最終BOSS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希望下次遇到他時，還能夠像今天這麼幸運。

她思來想去，也揣測不出來他到底對自己是個什麼樣的态度。打開系統界面準備查閱一下自己分毫不差的積分，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蹦起來。

克萊梵卡：？

“剛剛跟你說，他點了一下我的系統界面。”陳露死死盯着屏幕，像是看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事情，“我‘玩家頻道’的論壇功能重新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