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人愣在原地,聽到灰藹的話,馬上露出了慶幸的表情——
他的課程被系統調換,直到今天早上才通知,幸虧他趕來得及時,在鈴聲結束前趕來教室,否則,不知道這個老師會怎麼對——
他還沒有想完。
腹部突然傳來一陣把人吞沒的劇痛。
劫後餘生的笑容還停留在臉上,他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見……一支細長的鉛筆直直地插進他的腹部。
就像筆尖噴湧出鮮豔的顔料,優雅的繪畫者執筆微微旋轉,衣服下面的血肉竟然抵不過鉛筆的硬度,飛速崩塌、溶解,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覆滿油脂的内髒流到地上,紅白交錯,筆尖粘上豔麗的血液。
“為什……麼……我不是……”
灰藹眨眨眼:“你沒有進教室,隻是在門口,對吧?”
“要進教室,才算到堂哦。”他施舍般地湊到他的耳邊,說出這個真相,那人渙散的眼神微動,用充滿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灰藹輕輕一搡,他的身體轟然倒下。
灰色的西裝被噴濺得滿是紅色,如同一副癫狂的畫作。
而先前想要動手的玩家已經噤若寒蟬。
他們總算知道為什麼教室裡這麼多玩家,那些老玩家卻沒有一個出手的了!
果然,道具有多麼珍貴,看守他的NPC就有多麼殘暴。即使副本已經混亂到了這個地步,這條規則仍然成立。
在玩家們寂靜的注視中,灰藹拖着死者的屍體,一步步走向講台。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教具,大家想要顔料的,可以随意來前面取用。”
屬于副本的學生們似乎對這種授課方式習以為常,甚至還在微微點頭,而坐得靠前的玩家們聞到屍體身上的那股臭味,已經要吐出來了。
怪不得灰藹身上要噴那麼濃郁的香水味!怕是想掩蓋其他什麼不好的味道吧?
灰藹:“相信大家已經明白,在設計出好的作品的一刹那,心裡感受是什麼樣的了吧?那我請一位同學上來,學着我剛才的樣子,來做一幅畫。”
他的目光掃過階梯教室,在經過某一處時停留了一下,然後露出繞有興緻的表情:
“那位——”
“老師,我想來主動嘗試一下,可以嗎?”
一個清朗的聲音搶先一步說道,不管是真正的學生,還是玩家,都把目光順着聲音聚焦過去,看見一個女生從座位上站起來。
灰藹不着痕迹地皺了一下眉,他原本想請的是她身邊的另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看見那個人眼睛的一刹那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灰藹喜歡藝術和創造,相信這種玄妙的緣分會把自己指引到一件偉大的作品面前。但她旁邊的那個女生打亂了他原本的想法。
“看來您默認了,那我就上去了老師。”
灰藹:“——!”
還沒等灰藹和其他玩家反應過來,那個女生已經在一串“不好意思過一下”的道歉中穿過一整排座椅,走下階梯來到黑闆面前。
灰藹:“……”
刷刷刷刷。
女生四下徘徊了一下,沒有找到合适的工具,索性拿起講台邊擦黑闆的抹布,粘着屍體的血,在黑闆上塗抹起來。
不到一分鐘,一副堪稱潦草至極的塗鴉已經在左半面黑闆畫好了,精美程度還不如小學生的作品。
灰藹臉上的笑容終于挂不住了。
“我說過,我不喜歡不尊重課堂的孩子,對吧?”他冷冷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存在對藝術的敬畏之心。”
陳露誠懇地看向灰藹:“我天生藝術細胞不發達,所以才需要您的指導。如果您覺得我畫得有礙觀瞻,我現在就給您擦掉。”
灰藹剛想冷哼,兩張字條被塞到他手裡。
饒有興緻的表情從他臉上一閃而過。
灰藹環視了一下教室,說:“你是需要好好教導一下。先下去吧,課間來找我。”
陳露笑了起來:“好的老師。”
本以為殘忍的開場之後,會是另一場挑戰人神經的殺人現場,但灰藹似乎沒有這個興緻,竟然就這麼輕輕放過了這件事,自顧自講了起來。
玩家們的目光一會假裝專注聽講,一會又暗暗落在陳露身上。孔德輝更是如此。
他見識過灰藹的手段,巴不得剛才灰藹像殺死那個遲到的人一樣殺死陳露!
灰藹看似溫和好說話,其實在課堂上說一不二,想殺就殺,今天怎麼會就這麼算了?
下課鈴響起,灰藹走出教室。在玩家們各色的目光中,陳露再次從座位上站起來,坦然跟了出去。
孔德輝想借這個機會去找“她”,但是隔了這麼多人,灰藹又沒有走遠,他最終不甘地坐了回去。
快上課時,灰藹回來了。
玩家們本以為陳露真的交待在了外面,但馬上,陳露帶着一塊新的抹布回到教室,動作麻利地擦幹淨黑闆,兌現了她在課堂上說過的話。
然後,她沒有回原來的座位,而是就近在講台右手邊第一排坐下。
玩家們看着她的一連串動作,一頭霧水。
這是幹什麼?真擦啊?
灰藹拍拍手,示意學生們安靜,看起來十分愉快地宣布道:
“從今天起,陳露同學将擔任本節課的助教。大家對我的課有什麼意見和建議,都可以來找她。”
玩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