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為什麼會突然教給自己這些?難道是經理那邊有所暗示,要把自己也推到賽場上去嗎?
所以陳露才會在這之前抓緊時間教給自己戰鬥技巧。
……也對,能夠短暫地擺脫身為奴隸的困擾,已經很幸運了。他本來就不應該奢望能夠永遠維持這種生活。
他終究是要回到自己的同伴們中間去的。如果沒有,隻能說明經理又看中了他身上其他的“價值”。不能給陳露添麻煩。
雖然陳露是鬥獸場的明星選手,但紮絲德知道,她在鬥獸場的生活并不是毫無顧忌,如果經理給她施壓,無疑會讓陳露難辦。
他不能恩将仇報,讓陳露難辦。陳露的比賽結束後,他就……
他就自己向陳露提出離開的申請好了。
然而陳露忙着在眩光城内搜集情報,當然意識不到紮絲德内心這些幽微的心思。
四天時間一到,比賽正式開場。
環形的鬥獸場觀衆席人滿為患,甚至最外層的欄杆邊都站滿了人。顯然,克洛伊的吸引力比陳露想象中還要高一些。
主持人激昂的聲音在賽場上空回蕩:“歡迎各位來到鬥獸場年度大秀的現場,為了答謝新老觀衆,今天的酒水全部七折!您也可以向觀衆席邊的工作人員購買籌碼,向您支持的選手下注,您的支持,将化為選手的動力,點燃他們比賽的激情!”
在地下候場的陳露内心啧啧稱奇。
——如果是其他比賽,為了保證觀衆公平獲益,鬥獸場很少幹涉選手勝負,但今天,經理确實已經幫陳露寫好了劇本。
鬥獸場這場年度大秀是克洛伊的“謝幕”,也在賽制上将克洛伊這個焦點擺在了明面上。
本次比賽一共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參賽選手的晉級賽,鬥獸是小部分,外來選手是大部分。一方選手認輸或失去戰鬥力,一輪比賽即宣告結束。勝者晉級,參加下一輪比賽。
直到在這些選手中間排出排名,并依照排名,瓜分獎金池的獎金。
而比賽的第二部分,則是第一部分最後的勝者,和克洛伊進行決鬥。
這部分的比賽,是不死不休。
而為了保護陳露這個明星選手,經理下了血本。他承諾在四分之一決賽的時候,陳露可以打出風采,就認輸退場——當然,前提是她确實打進了四分之一決賽。而為了保證比賽的觀賞性,經理會在抽簽上做一些安排,保證陳露到時的對手是鬥獸場的鬥獸。
要是她沒有打進四分之一決賽,那不好意思,陳露這個人對鬥獸場也就沒有價值了。
恐怕經理連屍都不會給她收、
也就是說,一些觀衆下注的錢注定要打水漂了。
“您購買的每十枚籌碼,将兌換為一杯香槟酒,壘放在您支持的選手所處的賽場一側。”主持人還在繼續介紹。
觀衆們大多是鬥獸場的常客,但還是第一次接觸到如此新奇的籌碼呈現形式,不到十分鐘,賽場的一角,已然壘起一座高達幾米的香槟塔。如果不是有鬼怪專門維護,必然已經轟然倒塌。
——那是投注在克洛伊身上的籌碼。
因為鬥獸場提前的宣傳,以及早已在坊間流傳的小道消息,觀賽的大多數人都已經知道克洛伊污染已深,在比賽賽場上,很有可能就會污染爆發。
但污染爆發,不等于她會輸。
更有可能的情況是,先殺了對手,然後因為比賽時劇烈的情緒起伏,污染爆發。或者完成異化,再輕易奪取對手的生機。
酒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衆人興奮的臉孔映射在酒杯之上,在陽光下反射出灼人的光線。
這縷光線正好以一個微妙的角度,刺入剛剛打開的籠室大門。
“克洛伊,走吧。外面那些歡呼都是為你發出的。”籠室的最深處,經理沖克洛伊露出一個邀請式的微笑。
籠子中的女人恍若未聞,直到鐵棒在欄杆上敲了幾下,才木然地低頭鑽出來。
“好冷,有棉衣嗎。”久未進水的喉嚨發聲沙啞。
經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正盛的陽光,笑容無意間安心了一分。
“到外面有了陽光,就不冷了。”他安慰道。
克洛伊點點頭,沉默地墜在經理身後。
沉重的項圈還扣在她的脖子上,她慢慢走向光亮處,像一個馬上就要被解放的囚徒。
籠室之内,其他的鬥獸還在等待統一上場,克洛伊路過他們之時,腳步微微一頓。
經理:“怎麼了?”
克洛伊搖頭,接着往前走。
發絲遮擋下,深紫色眼睛的外緣,結起一層霜花似的薄膜,然後又快速溶進瞳孔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似的。
就……快了。
她給那些鬥獸動的手腳,沒有被看破,馬上,它們就能發揮效果了。
此時,觀衆席内一處封閉的獨立貴賓包廂中,外面的歡呼隐隐傳來,衣着華貴的少年神色不約。
他對面一位打扮精緻、笑容溫柔的女人問:“庫爾珀亞先生,您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要喝點什麼嗎?”
芙勞爾:“謝謝,這裡的酒水總讓人擔心它的衛生狀況。我隻是因為外面的人太吵了。”
蘭開斯特的笑容好像更愉悅了一分:“啊,好吧。我以為是因為您養父的病。他最近還好嗎?”
芙勞爾:“還沒有找到醫生。”
“我很抱歉。”蘭開斯特語氣同情。
庫爾珀亞家族的“少爺”在黑市尋找醫生,在消息比較靈通的大家族中間并非秘密,而且,如果有渠道能進一步打探相關消息,就會知道,那個少爺就是庫爾珀亞的家主芙勞爾本人。
雖然芙勞爾幾年前确實對外界宣稱,自己有一位養父……但蘭開斯特一直懷疑,芙勞爾是在為自己求醫。
幾次試探都得不到結果,蘭開斯特才想辦法把人請到了這裡來。
——對一些人來說,這裡是發洩情緒、延緩污染的好地方,但對一些污染嚴重的人來說,一丁點的嘈雜環境都會讓他們心煩意亂,引動體内的污染。
說着,有工作人員端上來兩杯剛被芙勞爾評為“擔心衛生狀況”的酒。
“女士,這是您點的酒水。”
蘭開斯特示意侍從把酒放在兩人面前的圓桌上,捂住嘴巴:
“啊,不好意思,剛剛點單時,我不知道您不喜歡喝這裡的酒。”
女人眨眨眼睛,細長的眼睛狡黠地看着芙勞爾,好像在視圖從他的表情中揪出一點什麼。
“——您不會介意吧?”
芙勞爾:“……”
巧了,如果是一周之前,他确實會在意。
但現在,芙勞爾對蘭開斯特的挑釁隻想笑。
“等一下,”他叫住工作人員,“我要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