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蒙德城。

天使的饋贈。

騎兵隊長凱亞今天一如往常要了一杯午後之死，坐在二樓的酒桌上小酌。

如果說稍微有些特殊地地方的話……

羅莎莉亞點了一支煙，順便把桌子正中間擺放的煙灰缸撈到她自己面前，煙灰缸中間有一小撮紙片燒盡之後殘留的灰白色的灰燼，她原本彈煙灰的手指看到這坨灰燼停頓了一下，目光挪到漫不經心的騎兵隊長的臉上。

“喝酒的時候看小說？這可不是你的風格。”煙霧在羅莎莉亞說話的時候漫不經心地吐出來，她随意揮舞兩下，把空氣中的煙霧揮散。

凱亞聽到羅莎莉亞的話，擡起手臂展示出來正在看的書：“據說這是璃月非常受歡迎的故事書，我好不容易才在圖書館裡找到了這本呢，你要看嗎？”

封面上的一柄長劍随着凱亞的動作上下晃動，羅莎莉亞收回視線：“我對那些故事不感興趣。”

話題到這裡就沒有了後續，香煙的煙霧彌漫在空氣中，燃盡的灰在煙灰缸裡積成了小小的一堆，逐漸掩埋了最開始煙灰缸裡的那張燒盡的紙條，就像是用煙灰壘起來的墳頭，埋葬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秘密。

這幾天不管是羅莎莉亞還是凱亞，都過得挺忙碌，能忙裡偷閑得到一小會的喝酒的機會，已經很難得，不過好在，這應該隻是最後一晚了，明天過去，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凱亞把書放在膝蓋上，一隻手扶着書頁，另一隻手拿着酒杯，心不在焉地翻看。

能看出他的心思不在這本書上，在看書也隻是假借這個動作整理思緒，其實羅莎莉亞這會還挺同情他的，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忙裡偷閑喝酒的機會，卻不能完全享受飲酒的快樂，讓喝酒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失去了應有的意義。

不過她倒也沒什麼出聲糾正的想法，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她還挺享受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看着别人苦惱掙紮的可憐模樣的。

羅莎莉亞這麼想着，含了一口酒，酒水和還未吐淨的煙在口腔裡輪回旋轉，最後煙從鼻腔吐出，酒水帶着淡淡的香煙味流入胃中，在嘴裡遺留了一點灼燒後才會有的炭烤氣息，回味無窮。

酒館常駐的那個吟遊詩人六指喬瑟正在吟唱一些經典的調子，凱亞聽出來喬瑟唱的就是指揮官之前在圖書館借的那本林間風裡的内容。

想到指揮官會對着看不懂的文字一點一點辨認焦頭爛額的樣子，凱亞覺得還挺有趣的，蒙德城的吟遊詩人們平時其實大多數都會吟唱這樣的經典曲目，不過出于一些奇怪的惡趣味，他還是決定最好不要把這個蒙德人都知道的常識告訴指揮官了。

如果指揮官有一天發現會怎麼樣？

嗯……

應該不會發現吧。

就算發現了……

凱亞對着故事書的目錄笑了出來。

不，他不會讓指揮官發現的。

“有那麼好看？”羅莎莉亞問。

“嗯？”凱亞擡頭反問，“什麼？”

“我說那本書，有那麼好看？”羅莎莉亞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把已經抽得隻剩下濾嘴的香煙撚滅在煙灰缸裡，那個用煙灰堆積起來的小小的墳頭前被羅莎莉亞立起一座煙嘴制成的七扭八歪的墓碑。

她好像并沒有隻滿足于一個墓碑，所以她從錫制的香煙盒子裡取出來下一根香煙，點燃之後，繼續吞雲吐霧。

“挺好看的。”凱亞把書遞給羅莎莉亞。

羅莎莉亞用夾着香煙的那隻手接過書，翻開扉頁念了一遍上面的書名。

“俠客記，留塵，”羅莎莉亞一遍念着一邊把手裡的香煙換了隻手随手彈了彈煙灰，又塞進嘴裡，眯着眼睛在煙霧缭繞中說，“我記得你不是愛看這種類型的書的人。”

聽到這種評價，凱亞挑了挑眉：“我覺得，偶爾看看其他國家的文學作品也不錯嘛。”

“是嗎？”羅莎莉亞翻開第一頁的目錄，又問，“這書講的什麼故事的？”

凱亞對答如流：“無非就是那些經典的老故事，老人在山裡救了個商人之類的見義勇為的故事，不過是蒙德很少見到的故事情節，所以覺得格外新奇。”

“哦……”羅莎莉亞沉吟随口應和着，随機翻開故事的随便一頁，匆匆看了兩眼，又快速合上了書。

“你不喜歡這種故事？”凱亞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借着這個動作，食指刮擦了一下鼻尖。

“還給你。”羅莎莉亞把書遞還給凱亞，把酒杯裡地酒一飲而盡，撚滅了那支還沒有燃盡的香煙，高高的香煙壓在原本堆起的煙灰上，壓塌了層層疊疊的煙灰，又暴露出了那張燃盡的紙張。

“這個酒喝得沒意思，走了，”她起身離開，在走之前，食指劃過書的封面，彎腰小聲對凱亞說，“這書故事很有意思，很值得一看。”

羅莎莉亞說完，好像是覺得有趣，自己先笑了，接下來說的話都帶着控制不住笑得顫音：“我是說，很值得你，再看一遍。”

羅莎莉亞下樓結賬，離開之前還不忘囑咐了一聲還在門口彈琴唱歌的六指喬瑟。

她不知道和六指喬瑟說了些什麼，隻不過，羅莎莉亞離開天使的饋贈之後沒多久，六指喬瑟原本吟唱林間風選段的聲音停了，過了一會，一首情意綿綿的描述愛情的詩歌響起。

『少女一直鐘愛的杯皿。

曾為優雅的紅茶盈滿。

悠閑地品嘗小點心與清茶的滋味，

無關旁人與世界，是少女的特權。

「我的獎章就是這朵花，如此足以」